《莲花楼》23-药魔

那夜酒醉宿在路边的方多病，天亮后被旺财和离儿找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掏心窝子说了那么多，竟然还是被李莲花丢下了。

打定主意要拉李莲花入伙的方多病也不气馁，正要继续上路去追李莲花，不料无意间发现旺福收集的他爹辛雷生前的遗物中，竟然有和金鸳盟药魔往来的信件。

方多病不禁回想起有关药魔的一些资料，年龄不详，来历不明，善于制毒用药，最初以医活死人名动江湖，有心疾，几无内力，不善功夫，奸诈狡猾。

这桩桩件件让旺福和离儿认定李莲花就是药魔，但方多病不愿意相信，当然不是因为李莲花这个人多可信，而是因为明舒。

当年何晓慧并没有告诉方多病有关明舒的真正来历，就是怕这小子受不住秘密往外乱说。对外一律只说明舒是位隐世高人，是她误打误撞闯进了人家的隐居之地，才有机会求得高人出为儿子诊治。

所以方多病并不相信明舒那种天仙似的人物会与臭名昭著的药魔为伍。但无论如何，都要先找到李莲花再说。

一路朝着信件上所指的方向赶路，不想还真在路上遇到了莲花楼。而方多病在空无一人的莲花楼里找到了一件特属于金鸳盟的赢珠甲，这下他也开始怀疑李莲花的身份，更为明舒感到担心。

离儿也在书架最深处找到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幅画轴，“少爷，这有幅画。”

方多病走过去将画轴展开，正是明舒站在人海中回眸浅笑的模样。

“好啊！他还敢惦记我姐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话一出，离儿和旺福也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七月十五晚，常州，小棉客栈。

旺福上前叩门，跑堂开门迎客，可手里却端着一个什么物件，“三位客官见谅，小店的规矩，进门前跨个火盆驱驱邪。” 说着把铜盆搁在门前。

方多病不解道：“驱邪？这是什么道理？”

“客官有所不知，这附近有个古战场，当年不少士兵曝尸荒野，所以阴气格外重，也时不时传出些疑神疑鬼的事情。今日又是中元节，更要跨一跨驱驱邪气，岁岁平安嘛！”

三人无奈按照规矩跨过了火盆，进了客栈后方多病一眼就看到了戴着面纱的明舒，只惊喜了一息，又瞥见她身边那个身份成谜的假神医。

暗中嘱咐了旺财和离儿两人上楼去搜一搜李莲花的屋子有没有其他证物，而他独自一人坐到二人那桌。

“姐姐。” 先是甜甜地和明舒打了招呼，然后转头面色不善地看着李莲花，“正所谓山水有相逢，做了亏心事溜是容易，可之后再遇见岂不尴尬？”

明舒和李莲花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方多病。他们是昨晚到的常州，这里是离玉城最近的城镇，李莲花提议先在此处落脚，看能不能打探些消息。明舒没什么没意见，又不是她要找人，她只负责跟着李莲花。

李莲花一边逗着狐狸精玩儿，一边说道：“方少侠，我啊着急北上，没顾上你酒醉未醒，有不周到之处还请见谅。来我请你吃个冰镇西瓜。”

方多病按住他的手，拒绝道：“本少爷不爱吃瓜。李神医，你这么着急走，是怕身份藏不住了吧？”

见李莲花认真地看着他，似是在分辨他这话的含义，方多病狗狗祟祟地挪腾到明舒身边跟她咬耳朵，他自己的所闻所见通通倒出来，生怕明舒被这假神医骗了。

李莲花看着两人凑这么近，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骂，“这臭小子，真当自己还小呢？一点分寸都没有。”

明舒表情怪异地看着方多病，“你怀疑他是药魔？”

方多病见明舒大喇喇地说出来了，索性不再隐藏，“对啊！江湖上有关药魔的传言，每一条他都符合啊。再说了，辛雷的信里要北上请罪，如今他也要北上，怎么就这么巧了？”

“还真就这么巧了！” 李莲花无语地看着方多病，“我以为你有点小聪明，没想到你竟然能有这么离谱的猜测，明舒那么好的酒都没让你长脑子，真是浪费了。”

“你！”

明舒见这孩子都快成乌眼鸡了，赶紧劝住他，“小宝啊，这个李莲花十几年前我就认识他了，他怎么能是金鸳盟的药魔呢？还有啊，那药魔我见过，实实在在是个老头子，绝对不是李莲花。”

这下连李莲花都看向她，方多病惊呼，“你见过药魔？” 说完又觉得自己声音大了些，压低声音问道：“真的假的啊？那人长什么样？”

明舒面色依旧平淡如水，“是啊，十年前我听说他研究出了碧茶之毒，自称天下无双，就想借来研究研究，所以我就去了一趟他那个什么灵蛇窟。早在那时候他就是个糟老头子，更别说十年后了。”

李莲花心下了然，云彼丘那件事果然是明舒做的，想来她是知道自己心软、下不去手，更不愿面对那些人，才帮他报的仇吧。

明舒：不，我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方多病脸上带着些许缅怀，“江湖上人都说我师父李相夷被云彼丘那个叛徒下了碧茶之毒，所以才有人才觉得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那姐姐，碧茶之毒有解吗？” 听说那毒连药魔自己都解不了，但若是明舒姐姐能解，那他师父还活着的概率是不是又大了一些呢？

明舒余光捕捉到李莲花正凝视着她，她粲然一笑，“有啊，不过有几味药材稀世难寻，所以想解毒也不是易事。”

除了青焰草，解药中还有很多药材是明舒亲自去深海或是陡峭的悬崖处寻来的，有些甚至只寻到种子，是她带回九昭宫精心培育才得以成活的。所以，这世间只有她能解碧茶之毒。

李莲花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所以明舒上次说能解毒是真的，可连她都说稀世难寻的药材该去哪里找呢？

方多病微微有些失望，心里惋惜李相夷没能遇上明舒姐姐，但他很快察觉不对，“姐姐，听说那药魔奸诈狡猾，绝非好人，当年你找他要，他就给了？”

李莲花举起杯子挡住上翘的嘴角，傻小子，那是你不了解神女的实力。

明舒语气轻松地说道：“嗯，给了啊。” 怎么敢不给呢？

方多病满脸崇拜地看着明舒，眼神无意间瞟到她腰间别着的望月镰，“姐姐，你这武器…镰刀？”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方多病矢口否认，“没有，就是觉得挺特别的。” 这么仙气的人竟然用镰刀打架？！

明舒伤势还未恢复，最近都不宜动用法力，所以她将望月镰提前召唤出来。有杀器在手，就算没有灵力她也能护住李莲花。

而李莲花在看见明舒将武器随身佩戴的时候就知道，她的伤根本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甚至比他想象还要严重。

“哎不对不对！跑题了！就算你不是药魔，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方多病把赢珠甲掏出来拍在桌上，“这可是笛飞声穿过的，你和金鸳盟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下连明舒都一脸惊奇地看着李莲花，这就是宿敌之间奇妙的相处方式吗？连人家贴身穿过的软甲都保留着，啧啧啧…

明舒：磕到了磕到了。

李莲花能忽视方多病的审视，却抵挡不住明舒的放光的双眼，急忙解释道：“当年东海之战，我就在东海附近，那莲花楼用的就是当年金鸳盟沉没的大船改造的，这个什么甲也是在海上捡到的，我一直用它垫砂锅。”

明舒了然地点点头，她懂，她都懂。

方多病半信半疑，刚想再追问什么，霎那间外面惊雷炸响，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邻桌地几人搓着胳膊抱怨道：“怪不得店家诸多讲究，满地死人骨不说，这鬼地方日日都下雨打雷，真是晦气。”

“哎我有个朋友，前两日途径此事，亲眼看见两个商贩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骷髅掐死了！”

说完外面又是一声巨雷，一阵妖风直接破开了李莲花身后的窗户，熄灭了数盏烛火，也扬起了明舒的面纱，一时间客栈满地狼藉。

李莲花拿起墙上吹下来的告示，大概扫了一眼，“玉城城主之妹二小姐玉秋霜失踪了。看来这客栈住下的那些侍卫都是来寻着这二小姐的。”

“咕噜噜噜…”

明舒和李莲花齐齐看向…

方多病睁眼说瞎话，“你们听错了！不是我！”

李莲花好言相劝，“你一个大少爷，现在连碗素面都吃不起，你这是何苦呢？快些回家去吧。”

方多病把剑往桌上一拍，拍着胸脯说道：“要本少爷打退堂鼓，绝无可能！”

明舒一脸无奈，招呼正忙着收拾的跑堂“小儿，上些好菜，速度快些。”

“好嘞小姐，几位稍等。”

方多病眼含热泪，“姐姐，还是你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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