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55-龌龊

翌日，方多病独自来到母亲何晓兰的故居悼念，却无意间注意到了她随身的画本上竟然画了一幅冰片的图样，他细细研究了片刻，越看越觉得这东西应该是一个能对应锁孔的钥匙。

这消息他还是要早些把这消息传给李莲花，不过何晓慧为了让他在家安心当驸马，将天机山庄外的大阵全都开启，他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进出了。

“少爷有您的一封信。”

“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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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明舒和李莲花正在赶着莲花楼走在去四顾门的路上，他们也收到了百川院的邀请，说是已经查清了肖紫衿的所作所为，百川院将会把肖紫衿这些年污蔑李相夷，铸造假少师等事情昭告武林，特地请他们过去做个见证。

明舒和李莲花对这事没兴趣，李莲花当年把单孤刀的遗物全都留在了四顾门，这次他回去是想通过这些物件找到其他线索。

一路来到扬州，李莲花在客栈里竟然再次遇到了苏小慵，这次身边还跟了一个男子。李莲花招呼他们坐下。

“李大哥这么巧啊！你也住这间客栈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义兄关河梦，也是真正的乳燕神针。”

李莲花率先同关河梦打了个招呼，“关兄。”

关河梦还了一礼，“李前辈。”

苏小慵依旧活泼直率，“李大哥你也是来百川院参加肖紫衿的审判大会？怎么不见白姐姐和方多病？”

李莲花一边给他们倒了杯茶，一边说道：“是也不是，我只是有事路过扬州附近，不想正好赶上这个热闹。明舒在客房歇息，方多病有些事先回天机山庄了。”

苏小慵将茶一饮而尽，“李大哥你让我查的南胤文的事情我已经有眉目了。” 搁下杯子后她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纸递给李莲花，“你看看。”

“燃汝之躯，驱汝之魂，祭我燧弇，业火焚天。”李莲花自顾自念着，“听起来很像献祭祭文，这有什么出处吗？”

苏小慵点点头，“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可惜关于南胤的史料记载实在太少了，他还有没有查到来历和出处。不过…” 她从李莲花手中抽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的正是一品坟和元宝山庄生灵鼓上都出现过的图案，“爷爷查到了你画的这个标记，这个叫燧弇，是南胤的一种邪神印记，象征着复仇和吞噬，这个和祭文诗句也是一致的。”

“复仇、吞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啊？李大哥你说什么呢？

此时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莲花与她并未说的太深，“啊没什么，我只是疑惑金满堂一个商人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苏小慵手托着脸，“嗯确实奇怪，不过金满堂已经死了，元宝山庄也已经由芷榆姑娘继承，想来这些东西除了我们也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无论如何，此事多谢你还有令祖了。”

关河梦的眼神一直游移在苏小慵和李莲花之间，看见苏小慵笑颜如花的模样他心里泛酸，出言道：“李前辈，在下有一事讨教。我有一位病人，因中毒疯癫，自言日见鬼魅，惊悸怔仲，夜不能寐，而后持刀伤人，十分狂躁。我用药数日，银针刺穴，却久不见效。”

李莲花不假思索道：“病人若是武林中人，内力不弱的话，可试过取虎掌南星加以处理，继而服下。”

苏小慵满脸崇拜刚想夸他两句，却被关河梦打断，“虎掌南星乃剧毒，未经炮制岂可轻易服用？这无疑是依内力修为，与剧毒博一次性命，是在杀人。”

李莲花表情淡淡，“以毒攻毒罢了，虽然虎掌南星有剧毒，却能延迟或缩短疯癫发作的时间。若不是习武之人则可现将虎掌南星用汤药泡过后服用。”

“治病救人若无十分把握岂可轻言？你如何保证病人服下后不被虎掌南星毒死？” 关河梦猛然一拍桌子，“李……你这是在草菅人命。”他本想称呼“李前辈”，但心里委实惊怒交集，这“前辈”二字，却难以出口。

李莲花笑而不语，只是极其隐晦地上下审视了关河梦，似乎已经看透他的心思。

苏小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向来温和的义兄会突然发难李莲花，却还是先打起圆场，“关大哥，主要有人以至纯内力化解毒性，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关河梦被李莲花刺到，却还是坚持说道：“这天下有几人有这种功力？至纯内力非扬州慢莫属，谁有本事能让李相夷活过来？”

“谁告诉你李相夷死了？大庭广众之下妄议瑾王爷，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去刑部大牢长长记性。” 明舒不知何时走到了几人身边。

苏小慵惊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她不是傻子，宗政明珠在元宝山庄时数次提到白小姐，大概率就是眼前人，连丞相之孙都如此忌惮之人绝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白姐姐，不是这样的，我义兄是口不择言了，绝对没有冒犯瑾王爷的意思，我替他向您和瑾王爷赔罪。”

关河梦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僭越之言，急忙起身把苏小慵挡在身后，作揖道：“这位小姐，方才是我失言了，小姐若是将我移交刑部我也绝无怨言，只是此事与我义妹无关。”

李莲花见气氛实在紧张，出来和了和稀泥，“明舒，别伤了和气，想来李相夷应该不会太在意。”

明舒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既然李神医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好揪着不放呢。”

李莲花看她这表情心里一个咯噔，糟了！李神医都叫上了，肯定是生气了！

只见明舒轻飘飘挥了挥手，隔空托起关河梦，“早就听闻乳燕神针救人无数，医者仁心，我也愿意相信小慵方才说的，这次就罢了。”

紧接着她又好心地提点关河梦两句，“另外，虎掌南星之毒并非无解，只需生姜三钱，防风六钱，甘草一钱半，水煎成两碗在兑上半碗食醋，先含漱一半，后内服一半，便可解毒。想来关侠医于医术一道还有不少精进空间。”

关河梦听完丝毫没有没内涵的不快，反而眼睛一亮，“想不到这位小姐医术竟然如此高超，这解毒之法之前闻所未闻，但细细想来确实能解虎掌南星毒发时的症状，甚妙甚妙。”

就在苏小慵浅松一口气的时候，李莲花却是欲哭无泪，这次方多病不在，凭他一个人想把明舒哄好不可容易。

傍晚时分，明舒原本在和小哥哥白晏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房门被人敲响，她说起圣音镜，对外唤了一声：“进来。”

李莲花推开门进来，表情略微有些僵硬，“明舒你休息呢？我特地去给你买了店吃的，都是扬州有名的糕点，你尝尝。”

明舒倚在圈椅上淡淡点了点头，“放那吧，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别啊！” 李莲花不自觉地走进来两步，“我今日那么说全是因为苏小慵才帮了我一个忙，我总不好因为她义兄一句无心之言就抓着不放，所以才…”

明舒这会直接闭上了眼睛，打断了他的话，“嗯知道了不用解释，你出去吧。”

“……好”

听着关门声，明舒复又睁开双眼，陡然看见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差点没跳起来，“你！李莲花！” 这人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为了这么点事居然连内力都用上了。

李莲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哎呀明舒我知道你肯定还在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舒托着下巴，“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故意的了？反正在你心里也觉得李相夷也死了，今日是我多管闲事了。”

李莲花听她这么说更是慌了神，“你怎么会是多管闲事呢？我想让你管我的事还来不及呢。”

明舒不吃他这一套，“那你想得还挺美的。”

李莲花十分认可她的话，他确实想得美，“消消气，这个桂花糕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你趁热尝尝。” 他走到旁边净了手，然后麻利地解开油纸，捏起一块糕点递给明舒。

明舒鼻子比脑子快一步，轻轻皱了皱，嚯，好香。

时刻注意着她表情的李莲花见这办法有戏，又把糕点往前送送。

明舒还能不知道他玩的什么把戏，送上门的晚饭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她微微坐直身子，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直接轻启红唇咬了一口他手上的桂花糕。

这一块糕点并不大，当李莲花察觉明舒饱满软嫩的嘴唇似有若无的含住他的指尖时，他只觉得身上好像有一道闪电在周身极速游走。

明舒面色不改分毫，细细品尝后夸了句：“确实不错。”

“啊？” 李莲花理智回笼，“那就好那就好，那个你…不生我气了吧？”

明舒纤眉微扬，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聪明如李莲花，立即接上她的话，“是我说错话了，明舒你最是温婉不过，怎么会生气呢。”

“行了行了东西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李莲花见好就收，“那你好好休息。” 回了自己房间后，李莲花才发现他手指还僵硬地举着半块桂花糕一动不动。

他盯了一会，一边骂自己龌龊，一边将糕点塞进自己嘴里，这一口下去只觉得比他吃过的所有糖豆都要甜，好像甜到了心里。

晨起的阳光不算太烈，昨天刚下的一场小雨，风中飘荡着薄薄的水雾，还能闻到清新的泥土气息。

明舒和李莲花坐在云上，一路往四顾门飘去。

李莲花昨晚睡得不太安稳，这边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喂，你昨晚做贼去了？” 明舒侧头看着昏昏欲睡的某人。

听她这么一说，李莲花更是心虚，明舒神色莫名，“不是吧你还真去做贼了？”

李莲花回避她的眼神，“自然不是，只是…只是昨夜有些多梦，睡得不好。”

“多梦？什么时候又添了个这个毛病？我给你看看。” 说着明舒就想给他把脉。

李莲花急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昨晚那被子霉气太重了我不习惯，不打紧不打紧。” 万一让明舒诊出点什么，一气之下给他从云上扔下去可怎么办？

明舒见他坚持也就收回了手，算了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下面就是四顾门了，你确定不走正门？”

李莲花摇摇头，“不了。” 正门有禁军把守，他若是露面一定会惹人怀疑的，他还要借这个身份在暗中追查当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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