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漆木山估计是看方多病傻憨憨的,和自己很合得来,非缠着他一块去捉鸟。明舒则是独自坐在院中的小亭子里,观察着漆木山现在的情况。
“明舒!” 李莲花匆匆忙忙跑出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明舒并没有惊诧于他的焦急,只是柔声道:“我在。”
短短两个字,却莫名抚慰住了李莲花,他深呼吸了两口,“明舒,我想问问,我师父不是无缘无故的走火入魔对吗?”
明舒从李莲花的眼神中看出,他分明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故而,她也选择了沉默。
可沉默也是一种的答案。云隐山下的阵法就连出身机关世家的方多病也不能难以闯入,更何况其他人。
李莲花忍不住后退一步,颤抖着声音道:“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
明舒顾及着方多病还在旁边,反握住他的手上用了些力气,打断了他想要喊出的那个名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如我们想想怎么治你师父吧。”
李莲花见明舒的眼神隐晦地瞟了一眼方多病,也逐渐冷静下来,“明舒,师父还有恢复的可能吗?对了,师娘说师父是别人喂了好药才救回来的,是…是你对不对?”
“是。”明舒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但此时她也不欲多说往事,只道:“让你师父清醒过来倒是不难,只是他那一身武功…我也无能为力。” 毕竟一身功力都传给单孤刀那个狗东西了,如何还能恢复呢?
“这就很好了。” 岑婆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听到明舒的话她十分喜悦,“老头子能清醒过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功夫不功夫也无甚重要,姑娘,老婆子在这里谢过你了。” 她没有问明舒是这么救下的漆木山,徒弟相信的人她也相信。
对待李莲花的长辈明舒很有耐心,“夫人客气了,事不宜迟我先给漆师父把脉。”
方多病大事上一贯伶俐,他已经半拖半哄着将漆木山带到亭中了。
看漆木山嘴上手上一刻不停,还像个老小孩似得不愿看病,明舒手掌拂过清心镯,他果然安静了下来,乖乖坐着伸出手,一副很是配合的模样。
岑婆见状更是心中大定,想着方才明舒和李莲花亲密的模样,心中打定主意,之后一定好好提点徒儿笼络住这姑娘的心,如此瑰玉般的姑娘可不能便宜了别家。
岑婆的心思明舒不知道,但刚探上脉的她眉头不禁扬起,“桃花醉?”
李莲花急忙点头,“对,初见时你赠我那坛酒我送回来孝敬师父了。”
明舒撤回手,“这么看情况倒是比我想得好一些。”他抬头看向李莲花,“我的功法你清楚,这次我需要你配合我。”
“好。”
漆木山的情况是因为练功时情绪起伏过大,而后又强行将一身功力传给其他人,导致他现在内息冲撞行差,经脉逆转。
好在当年他常年习武身体底子不错,紫叶送来的百花丹也还算及时,最重要的就是岑婆颇通医理,也多亏了这些年她无微不至的照料。
如今明舒和李莲花要做的就是将漆木山的经脉疏导顺畅。
道理很简单,但这事儿可是个精细活,漆木山的经脉已经比寻常人脆弱的多,便是李莲花有扬州慢这样的心法在身也不敢轻易尝试。这世间也就是明舒有这个本事了。
明舒广袖遮盖下的清心镯光芒更盛,她将手覆在李莲花的手背上,极度凌冽的灵力下包裹着纯阳的扬州慢,一点一点、一圈一圈在漆木山的经脉游走。
岑婆和方多病也不敢掉以轻心,专注地为他二人护法。
半个时辰的功夫,明舒率先撤回灵力,李莲花紧随其后。漆木山暂时晕过去了,岑婆和方多病合力将他送回房间修养。
李莲花睁开眼看着旁边的明舒,想道谢却也知道过于单薄,而且明舒不喜欢听他说谢谢。
明舒看懂了他的眼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快地回了一句,“不用谢我。”
随着岑婆和方多病重新回到院子,李莲花也开始向岑婆介绍了两人,“师娘,这是天机山庄方多病,勉强算我半个徒弟吧,正好也让师父师娘掌掌眼。”
方多病听他这话不满地撅了噘嘴,却也没否认什么,反而笑嘻嘻地朝岑婆行礼,“师祖婆婆好。”
“好啊,天赋不错,来日说不定不比相夷差。”
方多病很不谦虚地向李莲花扬了扬下巴。
李莲花选择性忽视他,转而换上了更认真的神色,“师娘,这位是白明舒,徒儿的命是她救回来的。明舒除了是徒儿的恩人,更是徒儿想要携手一生的人。” 明舒身份实在太过高贵,李莲花觉得还是要跟师娘先说清楚。
然而不等他说话,岑婆就已经握住了明舒的手,“哎呀,相夷是个有福气的,竟然能得天仙似的姑娘青眼相待。今日还要多谢姑娘出手医治我家老头子,姑娘安心,若是相夷日后欺负你,尽管回来找师父师娘撑腰。”
明舒活了几万年,这种场合还真是第一次见,强忍着尴尬,只当自己真的是个小辈,“夫人是相夷的师娘,唤我名字便是。”
“好好好,明舒你别拘束,只管改口叫师娘便是。”
方多病也难得见他最是华贵端庄的明舒姐姐拘谨的样子,却又怕姐姐秋后算账,只得低下头死死地压住上翘的嘴角。
李莲花刚刚还没说完的话早早就被师娘堵回去了,他一阵无奈,然而师娘竟已经开始和明舒唠起了家常。
“明舒是哪里人啊?瞧你这般年轻应该刚及笄没两年吧?”
明舒倒是不打算这么早就表明身份,就怕岑婆他们不自在,她耐心地岑婆的问题。
除了年龄。
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倒是没给另外两个在场的男人任何打岔的余地,唯独岑婆听到明舒上头还有三个哥哥时,甚是同情地扫了一眼李莲花。
事实上,真论起来李相夷还是当朝瑾王,除却明舒这个货真价实的神女,寻常人家的姑娘还真没几个能配上他的。
然而岑婆半点没把李莲花当成皇亲国戚看待,反而一个劲儿地警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徒弟,无论现在还是以后绝对不可以欺负明舒。
欺负?李莲花无语,他一没胆子,二没本事,未来还要入赘呢。
漆木山的情况还算稳定,明日就能醒来,今夜也不需要人看护。于是岑婆便打发李莲花带着方多病去他原来的住所安歇,明舒就留在这和自己作伴。
晚上李莲花和方多病也在旧居寻到了些单孤刀的旧物。看着自己名字上深深的刀痕,李莲花亦愕然原来单孤刀在年少时就已经对他心生怨恨。
之后方多病也无意发现了一个机关暗盒,里面全是单孤刀当年暗中搜集的有关南胤萱妃的旧事,也在萱公主的亲笔信上得知了她复兴南胤的野心。
一番冷静之后,李莲花和方多病对月共饮。酒过三寻时,李莲花低下头,似是对方多病说,又似乎是对自己说,“李相夷少年时锋芒太盛,目无他人,导致旁人也只当是一个完美符号,而不是个活生生的人。直到当为了李莲花后我才知道,高高在上却总没什么值得快乐的。其实一顿饭、一只小狗、一点点足够买肉的钱,就能我快乐很久。”
说着他抬头看向方多病,“我确实从未想过再做回李相夷,所以才未坦白,不是故意耍弄你。”
方多病听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却还是挂起笑脸,“本少爷一向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同你计较。我娘就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如同喝酒,杯杯盏盏,你来我往,多多少少,各自随意才能尽兴。我和你李莲花早就推杯换盏交过真心了,何必杯杯干净见底呢。”
酒坛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李莲花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今夜似乎格外有感,“以前我不明白这喝酒有什么好,只知道习武,师父就总絮叨,说人生一世烂漫之事何其多,还说我这个人一直只知道求胜之心,无聊至极。直到我死过一回才明白,师父说的话都是对的。”
方多病老神在在道,“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李莲花释然一笑,“是啊不晚,都还来得及。”
一道曙光在天际亮起,隐约的云影浮现空中,被曙色氤氲,镶嵌上一层彩色的亮边,层层叠叠,眼花缭乱,漆木山就是在这个时候清醒的。
岑婆这些年深居简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使昨日因为徒弟的归来兴奋了太久导致晚睡,可这也不耽误她习惯性地早起照顾自己的丈夫。
明舒只说漆木山今日便能醒来,却未说他何时能醒,正当毫无准备推门进屋时,一眼就看见漆木山端坐在榻上笑眯眯地看着她,用有些沧桑地声音唤了一句,“老婆子。”
岑婆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瞬间就红了眼,他们两个人无疑是相爱的,只是性子都是强势倔强还不善言辞,慢慢就成了一对别扭的夫妻。
漆木山出事的之后岑婆是后悔的,后悔自己明知道他因爱徒惨死而心痛却还是留他一人独居,以至两人差点天人永隔。
好在,上天仁慈,他们遇上了贵人。
“老婆子,怎么还发起愣了呢?” 漆木山已经不是之前幼稚的神情,可也恢复不到曾经那般精气十足的模样。
岑婆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开口就是冷嘲热讽,“你可真能耐,练了一辈子功,老了老了居然还能走火入魔?” 话一出口她便开始懊恼,她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漆木山笑容更甚,“老婆子你教训的对,以后我就牢牢跟在你身边,什么都听你的可好?”
“哼。” 岑婆嘴上没松口,可脚下步伐不停,快步走到榻边握住漆木山的手,“相夷带着未来徒媳妇和你徒孙回来了,这次你能康复正是徒媳妇出手帮得你,可不许跟人家摆什么长辈、师父的架子听到没有。”
漆木山胡子翘了翘,“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为难小姑娘的人吗?”
“你最好不是!不然我饶不了你。”
“师父、师父!”
漆木山神情一震,“相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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