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今年的最后一日,冬雾弥漫,细雪飘了两日两夜。明舒一行到达皇城时,京中飞檐屋脊皆覆了一层白,却盖不住新岁将至的喜气。
明舒撩开车帷,看着漫天风雪,情不自禁用指尖接了几片雪,她体温低寒,雪花在她手上并不会轻易化去。
“汪汪……”狐狸精看见雪也有些兴奋。
“今年这雪来的有些晚。” 李莲花伸手拂去她额前碎发上沾染的碎雪。
“是。” 明舒拍掉手上的雪,重新靠回了李莲花怀里,“再有一会儿就到皇宫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变回以前的样子?”
李莲花环住她的肩,垂眸看着她,“我这一路上也在想这个事呢。我自个儿是觉得如今这张脸,这个身份好用的很,虽说天机山庄那日之后,李莲花这身份估计也藏不住了。但京城不比江湖,若我顶着一张陌生的脸领了瑾王的身份,朝臣们还不知道怎么胡乱议论呢。我倒是不惧这些,唯独怕给哥哥和君尧添麻烦。”
明舒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好愁的,左右之后的日子你我都要在一处,今日我能恢复你的真容,他日我一样可以将你变回李莲花。”
李莲花听她说到未来心里止不住的泛起甜蜜,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好,那就全靠我们明舒上神了。”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正徐徐停靠在宫门,滚动的车轮辗碎了地上的冰雪,却辗不碎宫墙里的寂静。
待停稳后狐狸精率先跃下,欢快的摇着尾巴在雪堆里撒欢儿。李莲花,不,是李相夷已经站在车架旁伸出手扶着明舒下车。
笛飞声不愿来京城,他的身份也不太适合,便独自去找个地方闭关去了。方多病和文礼,不,是君尧坐了同一辆马车,两人也已经等在前面了。
方多病回头看着走近的李莲花瞪圆了眼睛,他颤着声音唤道:“李相夷?!”
李相夷难得摆正了神色与他说话,“之前也便罢了,如今我恢复了真容,方小宝你是不是也该唤我一声师父了?”
方多病一噎,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三十岁的李相夷竟然还是十八、九岁少年的模样?也没听人说扬州慢能永葆青春啊!
李相夷继续逗他,“怎么?你不认账啊?那可不成我告诉你,且不提我的剑招你都开始学了,当年拜师收徒的时候咱们可是有见证人的,是吧明舒?”
明舒也乐得配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啊小宝,你之前不还要我一定替你们作证吗?”
“……” 这突如其来的回旋镖扎得可真疼……
君尧摸着下巴绕着李相夷转了好几圈,“皇叔,你这模样也太鲜嫩了吧?看着比小宝哥哥还要显小呢!这走出去谁会相信你是我叔叔啊?”
方小宝:…… 你们叔侄俩的事干嘛扯上我?
方多病脸拧巴成一团,“你这副模样让我叫你师父,你真的不亏心吗?” 他眼珠子一转,看向袖子下掩盖着的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过,你现在看着倒是和我姐姐有几分般配了。”
李相夷心下喟叹,难得这傻小子说话中听,这次就先放过他吧,“行了你不叫就不叫吧。” 还不等方多病松口气,他又继续说道:“说不定过两天你就要改口叫我皇兄了。”
“……”
君尧也一拍脑门,“那我还得改口叫姑父呢!”
“……” 神他妈的姑父,这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呢!
昭翎:不好意思,赐婚圣旨早都下了,这婚事不仅八字有撇,还有一捺。
李相夷看如遭雷劈的方多病心情更加愉悦,原本那些许近乡情怯也忘之脑后,“行了我们进去吧,堵在这里也不好。”
四人走在宫道上,宫檐下梅花琼萼,雪态冰姿,映着绮丽的红墙,煞是好看。
与此同时,瑾王爷回宫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洒扫的宫人们频频侧目。
快到内宫时君尧停下脚步,“皇叔,这个时辰父皇还没有下朝,舟车劳顿,不如您先休整一番?瑾王府虽然空置多年但一直有人打扫,不需要收拾什么。”
李相夷颔首,“国事为重,我这也不是什么急事。倒是君尧你,先去给你母后请安吧,离家这么久她定是挂念你的。”
君尧犹豫了一下,“我先送皇叔回瑾王府再去凤仪宫也不迟。”
李相夷笑着摆手,“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哪里还要你送我?你忙你的事情就好,方多病也跟着我们走。”
君尧转念一想也是,终归是自己家,搞这么多虚礼也无甚意思,“好吧我听皇叔的。”
文皇后一早就得了消息,说儿子回宫了,还带回来消失人前已久的李相夷,这可给她激动坏了。碍于规矩她不好去外头迎接,这不老早就在凤仪宫门口不停张望了。
“母后!”
“君尧!” 文皇后截住了儿子想要行礼的动作,扯着君尧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瘦了些,但是看着挺壮实的,不错不错平安就好。你皇叔怎么样?他身体如何?”
君尧扶着文皇后的手臂往殿里走去,“皇叔一切都好,您和父皇可以安心了。对了,明舒上神也进宫了,还有方尚书家的公子,他们先回瑾王宫了。”
“什么?!上神也来了?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早说?按上神的身份我该先去拜见才是,快快快,我们往瑾王府去。”
君尧安抚住她,“母后别急,上神有皇叔亲自照料着呢,好歹让他们先歇息片刻。”
文皇后想想也是,一路马车过来难免辛苦,这时候过去扰了上神也是不妙。她拍了拍君尧的手,“你说的也对,今日是除夕,你父皇这些年越发不爱喧闹,取消了与除夕夜宴请朝臣及亲眷的旧俗。今晚我好好安排一桌宴席招待上神,也为庆贺你皇叔归家。”
说完文皇后就嘱咐贴身女官去给王府那边送些精细的早膳,让她顺便敲打敲打下面的人,瑾王府里的贵人务必小心伺候不得怠慢。
君尧神秘一笑,“母后怎得不好奇上神怎么会与皇叔一同前来呢?”
文皇后神情一滞,张了张嘴好一番踌躇后才开口道:“你皇叔讨得上神欢心了?”
“嗯哼。”君尧满是与有荣焉。
文皇后惊喜不已,“好好好!相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你也给母后好好说说,是怎么碰上你皇叔的,他和上神又是怎么回事。”
母子两热热闹闹用了顿早膳,君尧就马不停蹄地先去了御书房,等着他父皇下朝。
而不远处的兰心殿也有一人在焦急等待什么。
很快一个小宫女脚步匆匆的进来,“参见长公主殿下。”
“免礼,怎么样打听到了没有?”
“回公主的话,确实是王爷回宫了,奴婢细细问过了,与王爷同行的除了太子殿下,还有一位小姐和一位公子。宫人们大多没见过驸马,但年龄和装束都是对的上的,应该就是方公子了。现下人就在瑾王府呢,公主可要去见见?”
昭翎长公主得知方多病已经进了宫,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去不去,本宫是长公主,主动去见他多跌份儿啊,反正早晚都会见到的,不急这一时。哎,你刚说还有一女子同行?”
“是,听说那位小姐容貌极其出挑,与王爷十分亲密的样子。”
昭翎一拍手心,“看来她就是我那位神仙嫂嫂了,真好奇她是不是长得像皇嫂说的那样倾国倾城。”
小宫女不太懂她的意思,却还是顺着回道:“奴婢确实听小丫鬟们说那位小姐生的一张美人面,恍若神妃仙子。”
这时外头又有人通传,“凤仪宫掌事宫女求见长公主殿下。”
“传她进来。”
“殿下万安,瑾王爷于今晨回宫,皇后娘娘有意设宴招待同行而来的贵客以及未来的驸马爷,特差奴婢前来邀请殿下出席。”
昭翎忍住内心的小雀跃,“本宫知道了,回去转告皇嫂我会按时赴宴。” 等人离开后她又吩咐道:“你去将本宫前两日绣好的那个香囊装好,晚些时候我亲自送给二皇嫂。”
“是。”
含元殿,李相显刚宣布退朝,旁边的内侍就赶紧低声禀告,“陛下,太子殿下和瑾王爷回宫了。”
“当真?”
此时朝臣们还未来得及散去,就见上首的帝王突然喜形于色,不约而同地思忖着宫里莫不是添了什么喜事?
李相显没空理会他们的想法,他大步离开正殿,只想快些见到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内侍忙跟在后头小跑着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让奴婢转告您,白小姐和准驸马也一同入宫了,如今都在王府里休整。”
李相显脚下一滞,“你说什么?白小姐现下也在瑾王府?”
“是。陛下,太子殿下还说有事与您商议,此刻已经在御书房侯着您了。”
李相显心绪百转千回,还是决定先去见见太子。
御书房里,君尧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在御驾抵达的通传声响起前,他刚好搁下了笔。
“儿臣参见父皇。”
“快起吧,这一路可还顺利?”李相显拍了拍他的肩膀。
君尧眨了眨眼睛,“儿臣都把皇叔拐回来了,能不顺利嘛!”
李相显大笑了起来,心里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听儿子这口气就知道相夷的情况还不错,“还是你小子有本事,朕年年写信催促你皇叔回京,他除了敷衍还是敷衍。这次回来看朕不好好收拾他一顿。”
君尧摇了摇头,才不相信他父皇会真的责罚皇叔,再说了还有明舒上神护着呢。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告知李相显。
所以接下来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君尧从十年前四顾门和金鸳盟的那场大战,一直说到前几日鱼龙牛马帮的覆灭。其中当然包括了李相夷被单孤刀算计、被下属背叛,身中天下至毒,以至绝世武功不复存在,容貌大改,性情大变。幸得东海神女相救,数月前方才解毒,也恢复了武功和真容。
虽然李相显对这些事情早已知晓一二,但亲弟弟的遭遇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摊开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红了眼睛。
听完之后他亦是久久不言,君尧心中不忍,亲手奉了杯茶宽慰道:“虽然皇叔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但他的心态很好,并没有被打垮一蹶不振。他这些年隐于市井,也一直在好好生活。除了天下第一的名头,皇叔还是江湖上那位有赫赫有名的莲花楼楼主李神医呢。”
李相显心情稍缓,语气中带着些许缅怀,“你皇叔从小就聪明,开蒙早不说,学什么东西都快,做什么事情都像模像样的。” 他又想到单孤刀,不禁眸子一暗,搁在桌上的手紧紧攥起,“当年是我错了,如果怕不是我的一念之差,相夷怎么会和单孤刀有交集。”
看李相显也没有再说下的想法,君尧也没有多问,转身拿起了刚刚写好的奏折,“父皇,儿臣这次出去游历,对江湖监管有了些新的看法,请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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