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阵,月色下的薄雾散去了一些。
房门终于被打开,月长老走到长老院外,已经跪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七名侍卫整齐地起身,月长老将手中七个蜡封好的竹筒递给他们。
“立刻将新执刃的继位消息传给所有的前哨据点,昭告江湖。”
侍卫众人领命:“是!”
很快,侍卫持着灯笼骑着七匹快马飞骑出了旧尘山谷。夜色中,七个光点往四面八方而去。而山谷夜空,无数白色的天灯飘浮而起。
夜色冰凉如水,宫门一片死寂,白色灯笼悬挂在各处飞檐亭角,惨败的亮光让整个山谷更显森然、瘆人。
羽宫的正厅已经被仆人布置成了灵堂,香火缭绕,祭烛摇曳,白色的挽联高悬,两个没有封上的棺椁摆在正厅中央,里面躺着的正是前执刃宫鸿羽和少主宫唤羽的尸首。
宫子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羽宫的,路过的行人皆是一色的白衣,直到他自己也穿上了麻衣素服,膝盖沉沉一跪,面如死灰地跪在灵堂前,脑中全是和父亲相处的一点一滴。
直到天际裂开了一道曦光,天色亮起。山谷中连鸟鸣声也变得比平日少了。
羽宫寂静无声,金繁走进灵堂,发现宫子羽还在灵堂里。
“你是在这里守了一夜还是一大早就来了?”
宫子羽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肩头沉沉,整个人像被下了一夜的雪压垮了。
金繁不忍:“你已经是羽宫宫主了,接下来会有很多事需要处理,身体别熬坏了。”
“宫主……”宫子羽深吸了一口气,冷凝的空气让他振了振精神,只问道:“父兄的尸体,是谁发现的?”
“是执刃的贴身侍卫。”
宫子羽踉跄着起身出了灵堂,天空再次飘起雪花,仆人清扫着院落的纸钱。
执刃殿,宫尚角同样一夜未眠,他这个执刃上任的实在匆忙,此时他有太多的事情要着手处理。而老执刃和前少主的死因太过突然和蹊跷,便是他也种陷入局中的不安感。
“启禀执刃,羽公子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宫子羽披着斗篷,一脸倦容,在看见宫尚角的那一刻时还是打起了精神,他挺着腰板,直言不讳道:“即使你已经成为执刃,但我依然不服。我父兄皆是中毒而亡,这一点抵赖不得,我怀疑是宫远徵在百草萃上做了手脚,而目的很可能就是想这种方式让你成为执刃。”
宫尚角目光微寒,“你有证据吗?”
宫子羽握紧拳头,“没有,但我一定会查出父兄真相。”
“容我提醒你,没有证据就不要空口白牙地诬陷他人。”
“诬陷?”宫子羽情绪有些激动,“那你先告诉我,昨夜你为何匆忙离开宫门,后又无故折返?”
“宫子羽!我哥哥如今是执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他?”宫远徵刚过来就听见了宫子羽的话,不由得怒火中烧。
而宫尚角只注意到了弟弟身后的李相夷,他立即起身,“李大人。”
李相夷应景地穿了一身白衣,略一颔首,“执刃。” 然后看向宫子羽,“昨夜之事我已听闻,公子节哀。”
宫子羽想起了什么,陡然问他,“敢问指挥使大人对我父兄遇害一事可有什么见解?”
李相夷微微挑眉,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我尚不知事情来龙去脉,自然无甚见解。”
宫子羽定定看了一会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而后对宫尚角说:“既然监察司指挥使正在宫门之中,那么羽宫希望由李大人来调查我父兄的案子。尚角哥哥以为呢?”
宫尚角未发一言,宫远徵开口嘲讽道:“你凭什么觉得李莲花会帮你?再说了,你不是怀疑我吗?李大人自入宫门后便下榻徵宫,宫门上下都知道我与他私交甚好。若是他查出了什么你接受不了的真相,到时候你再闹一场,诬陷指挥使偏私,那宫门可丢人都要丢到整个大齐去了。” “我还没那么是非不分!” 宫子羽恼怒不已,“我也不愿怀疑手足相残,但我父兄为何在服用百草萃后还会中毒而亡,这件事你不该给我交代吗?”
宫远徵寸步不让,“交代?且不说百草萃并非是万能的,就看这宫门之中有多少人服用我的百草萃来保平安,怎得别人都不出事,单单那两位中毒,你不先排查他二人身边是否有奸佞作祟,反而怀疑我徵宫,你若有证据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我可是要到长老院要个说法的。”
“你——”
“够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吵吵闹闹地像什么样子?” 宫尚角站在上首威仪尽显,待两人安静下来,他复又看向好似置身事外的李相夷,“大人,适才子羽弟弟的请求不知您意下如何?”
李相夷含笑看着宫子羽,“我与徵公子、角公子关系密切,公子当真不怕我徇私?”
“你不会。” 宫子羽笃定。
与其说他相信李相夷,倒不如说他是相信明舒的眼光。
李相夷眼底划过意味深长,“承蒙几位信任,在下自当竭尽全力,还死者一个真相。”
宫尚角颔首,“发现老执刃和前少主尸体的是老执刃的执刃贴身玉侍,如今就在殿外等待盘查。”
很快执刃的贴身红玉侍卫金誉走了进来向几人行礼。
宫子羽迫不及待问道:“可以告诉我们你看见的一切吗?”
金誉点点头,缓缓道出昨晚的经历。
那时宫鸿羽在正厅里看文书,他便如往常那样守在房门口,“当晚老执刃先是见了角…执刃大人,然后羽少主突然来了,说要紧急求见老执刃。三人在房内待了一会儿之后,执刃大人就连夜离开了旧尘山谷,而羽少主则去地牢提审女刺客,又押着女刺客郑南衣去见了老执刃,并命令我和绿玉侍先行离开。”
金誉又说:“过了些时候,厨房照例送来了宵夜,可我属下刚走到院落里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她依稀能见窗户上有三人打斗的影子,但下一瞬烛火被灭,屋内变得漆黑一片,没了动静。
宫子羽和金繁听到此处,不约而同地皱眉。
“院中竟然一个侍卫都没有?”
“没有,两位主子都说有要事相谈,不允许侍卫们靠近。属下看见烛火熄灭之后立刻跑过去推开了书房门,就看到了老执刃、羽少主和那个女刺客的尸体……”
宫子羽回忆着那个刺客郑南衣,身手虽敏捷,然当时擒住了他,却被宫远徵用两粒石子破解,在宫唤羽面前更是不堪一击。他质疑道:“我见过那女刺客,以她的武功,要说父亲和哥哥都死在她手里,我不信。”
宫子羽和金繁找到了宫唤羽的绿玉侍卫金简,还有执刃贴身绿玉侍卫金誉,进行盘查。
金誉说:“当晚执刃先是见了角公子,然后羽少主突然来了,说要紧急求见执刃……”
金简则道:“三人在房内待了一会儿之后,角公子就立刻出了宫门。”
金誉又说:“角公子连夜离开了旧尘山谷,而羽少主则去地牢提审女刺客,带来见了执刃,并命令我和绿玉侍先行离开。”
金简的说法与其如出一辙:“羽少主交代有要事和执刃相谈,命令我和金誉先行离开。”
随后他们又召来了宫唤羽的绿玉侍卫,得到了与金简如出一辙的说法:“羽少主交代有要事和执刃相谈,命令我和金誉先行离开。”
两人口径一致,明面上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宫子羽问李相夷,“不知道他们俩会不会说谎……”
“我只知道死人一定不会说谎。”
医馆停尸房,四周弥漫着幽微的血腥气。
郑南衣的尸体平放着,尸体上盖着白布,露出一点的手臂惨白如纸,旁边的一个托盘里放着一支发簪,显然是重要的证物。
李相夷从旁边的箱笼里拿出试毒专用的麂皮手套,他拿起发簪观察,细小的咬齿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还沾着不明的粉末。
宫子羽也凑近,“发簪上的珠花乃是空心,毒就藏在珠花内部暗槽之中……我父亲右手指尖呈黑紫色,明显是接触过毒物所致。可是,他们是如何接触毒粉的呢?”
李相夷不以为然,“只要有心,这不是什么难事。 ”
”这……“
宫远徵浅嘲一声,走过去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郑南衣已经死去多时,尸首露出僵色,隐约可见她衣襟下露出的糜烂伤痕,“胸口有一处对穿刀口,是致命伤。”
宫子羽又疑:“她是怎么混进待选新娘里的?”
宫远徵冷色:“她是浑元郑家送嫁的女儿郑南衣,但这郑二小姐的身份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尸体被重新盖上了白布,李相夷想了想,突然问道:“昨晚事发当时,女客院落查过吗?”
宫远徵告诉他:“第一时间就派了侍卫前去查看,所有女客都在院中,没有外出。不过,有一名新娘中毒了。”
“哦?”
“恰好就是被宫唤羽选中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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