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圆月满,人群熙攘。
宫子羽看起来满面春风,手中也应景地举着两个小面人儿走在前面,不同于他的从容,云为衫却是四处张望着,刚开始她还能保持冷静,边摆出浓情蜜意的样子,边找接头人。但随着时间拉长,她心越来越急,只顾快速搜索着灯市上的各种人……可人群里完全没有寒鸦肆的影子。
宫子羽不经意间注意到她的反常,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云姑娘。”
云为衫突然听到宫子羽叫自己的名字,愣了愣。宫子羽驻足在一个挂着小兔子灯笼的地方,指着免灯道:“这灯笼有点可爱哦。”没等云为衫说话,宫子羽已经走向了摊贩,掏出钱袋。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们这个灯笼呢是奖品,不能直接买,若是公子喜欢,可以猜灯谜,猜中三个灯谜就可以拿走了。”
摊贩一指,一块牌子上果然写着猜灯谜的详细规则。
一排悬挂着的灯笼上都绑着红纸,上面写着灯谜的谜面。
宫子羽沿着第一只灯笼走过去,拿起那张纸念了起来:“‘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宫子羽颇感为难,有些尴尬地离开那只灯笼,又朝后面的灯笼走去。
宫子羽再次念出谜面:“‘少时衣衫绿,老来着黄衣’?”
宫子羽想了想,看着云为衫轻轻一笑:“这个简单,是香蕉。”然后将那张谜面的纸扯了下来,拿到手里。
两人继续猜,宫子羽手里只拿了两张谜面。
宫子羽看着面前的一只灯笼,念出了上面的谜面,“二小姐?” 他皱起一张脸,露出些许嫌弃,“这大小姐我知道,是宫紫商。可二小姐就让我头疼了,宫家的老二可是个天天冷着一张脸的大男人。”
云为衫忍不住笑了一下,“姿。”
“嗯?”
“姿态的姿。”
宫子羽喃喃自语:“……啊……次女!”
云为衫看着他懊恼的样子,眼里多了些笑意。
宫子羽少年不服的心性起来了,他随手又拉着一只灯笼的谜面:“那这个呢?‘久旱未逢雨,只闻打雷声’,打一字。”
“‘田’。”
宫子羽有些吃惊。
云为衫用手在空气里比画着:“只打雷,不下雨,田嘛。”
“你这么聪明,方才却一直不说话,看我笑话嘛……”
云为衫这次是真的被他逗笑,“公子大人大量,是小女子错了。” 她扬头看向宫子羽,此刻的他分明是个顽皮的孩子。
他眼中笑意在灯火的照亮下,温暖了整个街道,仿佛这满城的人,都是亲人,这满城的灯,都积攒着暖。不由回忆道:“从前我常常跟妹妹玩猜字谜的游戏,妹妹出题,我来回答,久而久之,就明白了里面的关窍。”
“你还有个妹妹?”
“义妹,我们是相依为命长大的。” 云为衫的笑意突然暗淡下去。
另一边,宫远徵也兴致颇高,提着一只精美的龙形花灯,兴高采烈地回到了万花楼对面酒楼的包厢中,“哥,你看。”
宫尚角坐在桌前抬头看去,“是花灯啊。”
宫远徵走到他对面坐下,“送给哥的,这个没我自己做的好看,但还算别致,你别嫌弃。”
“不嫌弃。” 宫尚角摸了摸栩栩如生的龙角,又望向窗外的月亮,眼中带着些许思念。
宫远徵看出他的心思,低头摩擦了一下掌心,低声道:“哥哥,朗弟弟如今还好吗?”
宫尚角一惊之余,瞬间恢复冷静,“我也不知,但应该是不错的。” 这是在宫门外,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不安全却又很安全。
“那就好,真想早日见到他。”
“我也期待……”
山谷中山谷的夜灯长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宫子羽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提着小兔子灯,与云为衫并肩走着,时不时就被人们议论指点一下。
一路上,别人都是姑娘家提着可爱的小兔子灯,只有宫子羽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提着只可爱的小兔子,像个孩子,显得特立独行。
云为衫见了,忍不住道:“公子,小兔子还是我来拿吧。”
“哎那不行,这可是我今夜的战利品。” 说着他微微一顿,“当然,你出的力气比较多。”
两人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云为衫左顾右盼,他也左顾右盼。云为衫见状干脆放开了动作,在人群中明目张胆的搜寻着接头人的身影。
宫子羽是真的在找人,“这宫紫商自己偷溜得也够久了……心疼金繁。”
云为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一个行人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与她擦肩而过。宫子羽扶了一把云为衫,回头打量那个行人的背影,只见那人穿着普通,走得非常快。
云为衫心中生疑,突然一摸脖子:“糟了!我的戒指!”她急得发出哭腔,下意识抓紧了宫子羽的手臂,“我的项链上有我妹妹的戒指!”
宫子羽眉头一皱,犹豫了两息,将花灯塞进她手里,转头追了上去。
山谷小巷里,宫子羽终于追上了那个窃贼。宫子羽略施擒拿,准备一招制敌。不料这个小偷身子滑如泥鳅,看着笨手拙脚,却接连化掉两招。宫子羽来了兴致,运出内力,掌下带风,再次出手。小偷脸上明显多了谨慎之色,不敢硬顶,以躲闪为主,借着行人灯车,灵活走位,又躲了过去。。
突然,暗巷片黑影里的一个人轻轻吹了下手中的竹笛。笛声在热闹的街市上弱不可闻,但窃贼却听得真切,不再拖延,突然下跪,双手高举项链。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宫子羽拿回项链,检查了一下,见没有损耗,假意冲他挥挥手,“今天是好日子,不想坏了兴致,赶紧走。”
窃贼赶紧起身,转进路边的窄巷。
窄巷里,寒鸦肆已经等待多时,他收起手中的竹笛,掏出一锭银子,待与窃贼擦肩而过时,不动声色将银子递给了窃贼,动作行云流水,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被高处的人尽收眼底。
宫尚角眯着眼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窃贼,冷声下令,“抓人,不可别打草惊蛇。”
“是。”
底下宫子羽拿着戒指跑回到方才与云为衫分开的地方,结果却不见云为衫的踪影。心中着急,便在人群中四处寻找:“云姑娘!云姑娘?”周围只有无数花灯路过,没有云为衫的身影。
宫子羽无奈,只得纵身跃上酒肆墙上,高立远望,这才看见远方人潮汹涌处云为衫的背影,她正在提着兔子灯前行。
宫子羽来不及多想,催动内力,几个跳跃,穿过拥挤的人群,朝云为衫追去。
云为衫先沿着街道走,按照小偷的话,终于看见前方寒鸦肆疾走的背影。她脚底却暗暗用力,紧跟寒鸦肆。
在她身后,远远地,宫子羽也快步跟随。
前方寒鸦肆一低头,转身进了街边的一个热闹之所。
云为衫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也径直跟了过去。
宫子羽刚想呼喊她的名字,就看见云为衫转身走进了街边的一个热闹之所——万花楼。
他走到万花楼门口,正在犹豫,就看见了街角几个宫尚角派出的侍卫正悄悄给自己打着手势。
宫子羽就算心底骂得再脏,面上也还是装着焦急寻人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万花楼。
万花楼内,使女早将云为衫带进紫衣的房间,然后转身退到了门外,顺手将门上的那个牌子翻到了盛放的牡丹那一面。
云为衫打量了一下屋内,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温茶。她专注于温茶,对自己的到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似乎知道所有隐情,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云为衫慢慢地走过去,再向前两步,果然就看到了帷幔后面的寒鸦肆。寒鸦肆挑挑眉毛,冲她笑了笑,没说话。
紫衣说:“坐吧,喝点茶。”
云为衫看了看寒鸦肆,见他面无表情,便走到紫衣对面,坐了下来。
紫衣为云为衫倒了一杯茶。
云为衫低头她看着面前的茶水:“茶就不喝了,我也不是来喝茶的。”
紫衣笑得很温柔:“茶也不是只用来喝的,放着,看看也好。”
云为衫抬起眼睛看寒鸦肆,她恍然明白这个茶杯意味着什么——
在无锋训练时。寒鸦肆就经常和云为衫对坐在茶案前。寒鸦肆面前倒着两杯茶。他拿起一杯茶,喝完,将茶杯反扣到桌面上。
“这个信号,代表动手。”
云为衫点头。
寒鸦肆再拿起另外一杯,把杯里的茶倒进茶案上的回流处。
“这个信号,代表撤退。”云为衫道:“记住了。”
“这是以茶为工具时的信号,加上前几天训练过的香炉、筷子、烛火,室内的暗号系统差不多就完整了。明天开始,我教你户外传递信号的方法。”
说完,寒鸦肆从衣服里掏出三颗很普通的小石头。
他把三颗石头摆在桌面上,摆成了三角形,其中两颗挨得很近,一颗很远。
“从最简单的三点定向开始……”
云为衫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紫衣,轻声问寒鸦肆:“她也是魑?”
寒鸦肆笑着摇摇头,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云为衫明显感到寒鸦肆的拘束。
云为衫:“魅?”
寒鸦肆不置可否,眉头却轻微地皱了一下。
云为衫的脸色变了:“难道你是魍?” 要知道,无锋只有四个魍,那是传说一般的存在,她从来没有见过。
紫衣再次温柔地笑了。
云为衫感到这丝丝柔滑的笑意中藏着波浪漩涡,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她的脸色变得铁青,转向寒鸦肆求助,但寒鸦肆回避她的目光,低着头不说话。
紫衣说:“你别猜了,我谁都不是,我只是帮寒鸦肆一个忙而已。”
云为衫说:“你一定有身份,只是我没有权限知道而已。我不猜了,我只是来为我和上官浅拿解药的。”
寒鸦肆问:“上官浅自己为什么不来?”
云为杉镇定自若,“她周旋在宫尚角身边,出不来。”
紫衣似是疑惑,“她这么信任你?真不错,年轻一辈真不一样啊……”
云为杉不答。
寒鸦肆主动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云为衫点点头,从衣服里掏出两份折叠好的油纸包,摆在桌上,又推向了寒鸦肆。
宫子羽走进万花楼,突然感到了一丝不适应。宫尚角并没有将所有事情向他和盘托出,他不知道今晚的行动为什么会和万花楼扯上关系。
迎客妈妈一见宫子羽,亲热上前,拉长了腔调,“呀,这不是羽公子嘛,好久不见了啊……可是真不巧,今天紫衣有客人啊……”
“我不是来找紫衣的……”
迎客妈妈眉飞色舞:“哎哟哎哟,你看我,真没眼力价儿了。来来来,叫我们最近新到的几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们叫过来——”
宫子羽打断她:“刚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客人进来了,你看见了吗?”
迎客妈妈尴尬道:“公子可别说笑了,女客人来我们这里干吗……”
“没有?”
“真没有。”
“行……我自己逛逛,你忙去吧。”
宫子羽自己到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云为衫的踪影。走到楼梯口时,看到自己熟悉的一个小伙计,便拉住了他,“听说紫衣有客人啊……是谁啊?”
小二答:“紫衣没接客人啊,刚我路过看见门牌上的图案还是花骨朵呢。”
宫子羽眯起眼睛:“是吗?”他意识到迎客妈妈没说实话,或者根本就不知情,于是便兀自往楼上走去。
就在宫子羽上楼时,刚刚迎接云为衫的那个使女悄悄走到角落,把墙角一根不起眼的细绳轻拽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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