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元宋以前住的地方。”
“他……”
“一个认识的故友,认识了很多年 。”顾清辞有些感叹,但是始终没有对上君离殇的目光,看得出来是有意的回避。
既然不乐意见到,带他来干嘛,所以目的只有一个……
其实他口中的那人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相似的就是,他也在练武场。
缝满了补丁的衣裤,一双有点破且满是泥的布鞋。不白的脸上时常挂着笑,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种孩童的天生明媚。
他跟别的孩子也一样,都是劳作人民,顾清辞算是那帮孩子们里面的一个意外。
六年前。
“你看起来像是贵族的孩子,怎么也会来这?被拐过来的吗?”他小声的问。
“算是吧。”
“你怎么坐那么远?”顾清辞不解道。
“我身上长你那件衣服看着……不便宜,我怕……怕给你弄脏了,我没钱赔给你。”
声音本来就低,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让人听着有些不舒服。
他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
“贵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顾清辞说着坐在他的身旁。
元宋看着没有刚才那样难过了,不过也不能用高兴来形容。
“你为什么会来这?跟我一样?”
“我出去拿母亲的嫁妆当一些钱,半路就遇到他们了,这些钱怕是只能留在我的身上了。”
他说着从身上小心翼翼的拿出几两碎银,视若珍宝。
“你家在哪?”
“南郊。”他毫不怯懦,甚至有些自豪。
“那你叫什么?”
“我叫元宋,元是我母亲的姓,宋是我父亲的姓,你得记住了!”
就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眼看着别人一剑刺进他的身体,被剑带出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跪坐在地,这一闭眼就再也没有睁开过了。
那个似骄阳明媚的少年,总会过来跟顾清辞说话,明明没认识几天,却像是相识了许久。
可在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他那年十四岁,也只活到了十四岁。
顾清辞后来隔些日子会来到这个地方,他把他埋在了那,除了这个原因,也是想去照顾照顾那个年过半百、膝下再无儿女的老人。
顾清辞走到门前敲了敲,里面没有反应。
“有人吗?”
“阿婆……眼睛不太好。”
顾清辞说得委婉,但还是一听就听出了言外之意。
没过两分钟,那你便听到了磕磕碰碰的声音,像是一些器具掉在地上,时不时响一声。
“你没事吧……”
这话问的有些突兀,但那实在忍不了了。因为顾清辞那脸看着苍白,那人的病态也显得越来越明显,就像是……
病发之前。
“死不了。”
说话间,一个年老的身影把门缓缓推开。
眼前的老妇人简陋但干净的衣服,眼睛闭着,手上拿着一根探路的棍棒,鬓角白发,沧海桑田。
顾清辞连忙上去扶着她,君离殇想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却没开口,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那是他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而第一次,便是对身旁之人。
“阿婆。”
“阿辞啊,快进来坐。阿婆现在眼睛都不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阿元回来。”
他把她扶坐在椅上,君离殇全程在一旁跟着,什么都干不了。
顾清辞轻声开口:“上次叫人来照顾阿婆怕是又被您赶走了。”
“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用去麻烦别人。”
“阿元呢?他怎么样?”
“他很好,但是现在一时回不来。不然肯定会记得给您回个信的,改日我叫人催催他。”
“那孩子还是心太宽,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自己,对了,你身边这位朋友叫什么?你是阿元的朋友吗?”
“阿婆可以叫我茗衍,或者称呼别的也行。”
这是他的字,以至于顾清辞听到的时候都呆了一会。他差点忘了,那人以前也让他这样称呼自己。但顾清辞没改过口,唤名是在提醒彼此,提醒君离殇尊卑有别。
他大概觉得自己疯……
一边不着调地配合着一些事,一边又时不时涌起恨意。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孩子带朋友来……”
下一秒,好多支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进来。
一直射中了元宋的母亲,一只受伤了顾清辞的胳膊。
“阿婆!!”
他哪里顾的了自己,用另一只手去扶助那位从椅子上前倾的老人。
“我去看看。”
君离殇拔剑挡下了其他的剑,见这头有顾清辞照顾着,拔剑而出,但他知道,这定会是一场恶战。
但死了又何妨,他一点也不在意。
唯一有点挂念的是……
那人会心疼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只有一瞬间,他便感到知足了,不强求多的。
箭穿身而入,射到了背后的桌上,桌上的瓷杯落到地上碎得稀烂,椅上的那个人,本就时日无多,现在更是年岁已终。
“没事的,没事的 ,我这就去找医官……”
“不会出事的……”
那一刻,他哽咽了。
这世道不公,所以他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的离他远去了,就像今日,就像昨日,就像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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