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比的社会与宗教哲学（一）

一、概念背景

2.什么是“社会哲学”？

2.1 幸福与来世

2.2 幸福的前提

3、相似原则

3.1 存在：人、社会、宇宙

3.2 认识：事物与符号表征

4. 宗教与统治艺术

4.1 什么是“宗教”？

4.2 宗教与统治

5. 最后的评论

参考书目

英译初级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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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条目

一、概念背景

据我们所知，法拉比是伊斯兰世界第一位哲学家，他不仅对社会哲学和宗教哲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而且还对其提出了高度差异化的解释。然而，他并不是从零开始。在他那个时代，大多数哲学文本实际上是从希腊语（主要是通过叙利亚语）翻译成阿拉伯语的，而法拉比显然是他的前辈的狂热读者。因此，他的著作显示出（a）对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的熟悉； (b) 熟悉柏拉图《政治学》的要点（可能是通过盖伦纲要介导的；参见 Gutas 2012：85）；显然，(c) 对亚里士多德《政治》的一些了解，其中只有部分内容是阿拉伯语的（Pines 1975）。阿尔-法拉比的社会和宗教哲学可以被描述为智慧和原创的综合体，特别是这些作品的综合体，这种综合体与古代晚期评论家一样关注协调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的立场。此外，法拉比的社会和宗教哲学被证明是希腊伦理政治思想的巧妙适应，以适应其新背景（10世纪的伊斯兰世界）的需要和要求。

Al-Farabi 的希腊传统已经在最基本的概念层面上显现出来。在他看来，社会是人类合作的联合体，“为了保护[自己]并达到[他们]的最高完美”（Perfect State V, 15, 1: 229）。他坚持认为，如果没有合作，“人就无法达到完美，为此他被赋予了与生俱来的本性[fitra]”（同上）。根据其规模，协会可以或不能为“完美[kamil]社会”提供基础（Perfect State V, 15, 2: 229-31）。因此，适合容纳完美社会的最小单位是城市（麦地那）。较小的社团，例如村庄、小区、街道和房屋本身是不完善的；相比之下，较大的国家，例如国家和“可居住世界中所有社会的联盟”（同上），则是完美的。

迄今为止，法拉比思想的依赖，特别是对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和政治学》的依赖是显而易见的。只有达到一定规模的社会才能独立于外部供应而容纳其成员的观念，以及人类努力追求某种完美的观念，都可以追溯到 Stagirite 的作品。此外，就像亚里士多德一样，法拉比坚信，达到尽可能最高的完美程度就意味着幸福，这是他思想的一个关键概念。也许是受到《政治报》的启发，他进一步阐述了人类完美的概念：首先，他将其与人们生活在社会中的观念联系起来，其次，得出的结论是，这些社会服务于特定的目的，而不仅仅是分配日常事务。需求，例如食物、住所和保护。法拉比认为，社会有自己的“自然目的”，即引导其成员实现自己的目标：真正的幸福。结果，一座城市

……在这个美好的城市[madina fadila]中，人们通过合作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幸福，这是一个通过合作获得幸福的社会。是优秀的社会[ijtima' fadil]。 （完美状态V，15，3：231）[2]

[除非另有说明，引文中方括号内的材料是由本文作者添加的。]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法拉比的社会构成了哲学探究中不可或缺的对象。基本上，与人类学（'ilm al-insan，法拉比本人偶尔使用的术语）和宇宙学一起，社会哲学试图揭示人类的最终目的以及实现这一目标所需的手段（参见枚举1：76 ）。因此，这一新的“学科”是实践哲学的主要分支，以一些核心要素为中心，因此，本文将更详细、更准确地讨论这些要素：幸福和来世的概念；社会与自然有机体以及整个宇宙之间的相似性的想法；自然赋予的道德义务，包括认知的和实践的；以及引导麦地那法迪拉公民走向自然目标的方法，其中最突出的是宗教。

2.什么是“社会哲学”？

2.1 幸福与来世

与亚里士多德一致，法拉比毫无疑问地表示，有一种幸福构成了每个人的目的。偶尔，他会区分“尘世的”和“终极的幸福”（《成就一》，1：13），然而，从他的大部分著作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严格意义上的幸福，即作为人类最高的完美，就是终极的幸福。[3]然而，与亚里士多德的 eudaimonia 概念相反，法拉比的终极幸福是一种与来世相关的状态，根据他的灵魂理论，灵魂已经与身体分离（参见法拉比心理学的条目） 。这种状态的实现取决于许多先决条件。[4]然而，在提出这些先决条件之前（见第 2.2 节），需要进一步审查法拉比的人类完美和来世概念。

人类的完美是由人类在宇宙秩序中的位置来定义的。在死亡之前，人类是混合体——一方面是有形的实体，另一方面也是非物质的，因为他们有智力，也就是说，他们灵魂的理性能力可以在死亡中幸存下来——因此暴露于两种权力集。就像地下世界的所有其他居民一样，[5] 人类也受到决定物质的自然法则的影响。然而，与属于生成和腐败领域的所有其他物种相比，人类还经历了所谓的“主动智力”的一定影响，这是一种非物质的、不朽的、超自然的实体，其存在是纯粹的思维。 6]这种活跃的智力并不影响人类的身体，而是影响人的智力和想象力，即参与思考的心理能力。积极的智力对人类灵魂最根本的影响在于，首先是理性能力的提供，其次是理性能力的基本“格式化”：

……[主动智力]赋予人类一种努力的能力和原则，或者说，人类能够通过这种能力和原则为自己剩下的完美而奋斗。这个原则是在灵魂的理性部分中获得的初级科学和初级理智。 （政治制度 B，1，68：62）

只有通过这些“初级科学”和“初级可理解性”，人类才能以抽象和普遍的方式进行思考，从而获得关于存在的知识。 [7]正是在这种活动（即思维）的实现及其完善中——理想情况下，达到其最崇高的水平，即科学——构成了人类的目的。因此，人类生来就有完善理性能力的自然义务。虽然他们配备了具有这种能力和思想原则的活跃智力，但他们的任务在于实现这种潜力，即他们的智力，“人之所以为人”（政治制度A，2，8： 32）。因此，成为现实的智力，就像主动智力和其他独立的智力一样，构成了人类的完美。一旦一个人达到了这种完美的程度，她就获得了终极的幸福状态：

当理性能力达到成为现实中的理智时，它现在在现实中的理智也变得与单独的事物相似，并且它理智地认识到其本质，即现在的现实中的理智。 ……通过这一点，它就成为活跃智力的行列。当一个人获得这个等级时，他的幸福就达到了完美。 （政治制度 A, 2, 8: 33；因此在翻译中使用方括号）[8]

在法拉比的各种著作中，尚不清楚这个终极幸福的阶段是否可以在人的一生中达到，此时灵魂仍与人体相连，或者只能在来世，一旦灵魂因某种原因而与身体分离。导致后者死亡。[9]尽管如此，与伊斯兰教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法拉比坚信来世完全是心灵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智力的。在他的思想中，没有肉体复活的余地。相反，在他看来，来世的幸福意味着纯粹的智力上的快乐，然而，这种状态需要一生中的准备，而且是一种允许个体差异的状态。一个人在一生中所取得的卓越成就，决定了他来世的幸福程度的高低。在法拉比看来，这种卓越现在可以根据许多“自然义务”来衡量，这些义务是实现幸福的先决条件，但又根据公民个人的自然禀赋进行区分：

优秀城市的人们都有一些他们都执行和理解的共同点，也有每个阶层自己知道和做的其他事情。这些人中的每个人正是通过这两件事而达到幸福的状态……。获得幸福的行为也是如此：它们增加和重复得越多……灵魂就越强大、越优秀、越完美……直到它达到可以免除物质的完美阶段以便它变得独立于它......[10] |4：265|当一代人去世时，他们的身体不复存在，他们的灵魂得到释放并变得幸福，当其他人继承他们的地位时……，他们又与前辈们处于同样的幸福地位，并且各自加入那些在种类、数量和质量上与他相似的人。 …|5：267|幸福的种类在优劣方面是不平等的，并且在种类、数量和质量三个方面有所不同……。 （完美状态V，16，2：261–3；4：265；5：267）[11]

因此，正如法拉比所见，真正的个人幸福是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和新柏拉图元素的独特融合。它同时包含了哲学家所获得的个人幸福的观念、净化并最终神化人类灵魂的观念，以及一种在很大程度上将宇宙和认知维度交织在一起的智力理论。虽然刚才引用的《完美状态》中的一段话表明，除了对某些事物的了解之外，还必须采取特定的行动作为实现个人幸福的先决条件，但法拉比对认知的强调也不能被高估。因为，无论他对活动有什么想法，从上面可以明显看出，人类的目的位于理性的层面。因此，幸福在于人类灵魂尽可能完美地同化积极的智力，而智力的独特活动就是思考。

话虽如此，仍有许多问题悬而未决，必须在以下方面予以解决：首先，麦地那的每个公民都应该知道的事情；其次，活动在实现个人幸福中所发挥的作用；第三，法拉比刚刚讨论的幸福概念如何与他对不同公民“阶层”以及不同幸福程度的区分相一致。

2.2 幸福的前提

正如《完美国家》的最后一段引文所表达的那样，在讨论幸福的先决条件时，法拉比区分了（a）公民的共同义务和（b）公民的具体义务，以及（i）知识和（ii）活动。他对这些先决条件的最详细说明涉及 (a.i) 每个人都必须知道的常见事项，并在以下列表中详细说明：

这座优秀城市的所有居民都应该知道的共同点是：（1）首先要了解第一因及其所有品质； (2) 那么非物质存在[包括上述的主动智力]……； (3) 天体……； （4）[在沃尔泽的翻译中没有数字]那么它们下面的自然物体，以及它们如何产生和消失……； (5) 然后是人类的产生； (6) 然后第一位统治者……； (7) 那么必须接替他位置的统治者……； (8) 那么这座优秀的城市及其人民以及他们的灵魂最终达到的幸福……。 （完美状态 V，17，1：277–9）

从这个列表可以看出，法拉比对宇宙学、物理学、人类学和社会哲学有着相当深厚的知识。这是相当令人震惊的，因为正如他本人所承认的那样，只有少数人有足够的智力天赋来从事科学研究，也就是说，能够理解法拉比在他的清单中提到的那些事情。 [12]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幸福是否实际上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的，这个问题将在本条目的 3.2 节中讨论。然而，关于幸福的前提条件，可以得出结论，就常识要求（a.i）而言，法拉比设定的标准相当高：只有有成就的哲学家才能满足这些标准。

至于其余的先决条件，法拉比则没有那么明确。有一些关于共同活动的迹象（a.ii）。看来，这些再次与亚里士多德一致，包含了各种适合净化灵魂的练习，同时它仍然与“它的”身体统一，正如法拉比对灵魂倾向的提及以及他反复与艺术的比较一样。和工艺品建议。因此，他结合最后引用的一段话暗示道：

当每个[优秀城市的人民]这样做时[即根据公民的共同义务]，他的这些行为使他获得了良好而优秀的灵魂气质，并且他更加坚定地运用自己对他们来说，这种倾向变得更强、更好，并且力量和卓越不断增强——就像不断地致力于良好的写作行为使一个人获得写作艺术的熟练程度一样……。 （完美状态 V，16，2：261）

通过反复进行某些活动来获得更好的心理素质这一观念的背景是（除了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之外）古老的医学传统。因此，如果通过肉体器官（例如感官知觉和想象力）运作的灵魂能力得到改善，那么即使灵魂的（非物质）理性能力也能受到积极影响。从根本上讲，这涉及到气质的混合，它与营养能力直接相关：气质越平衡，身体对灵魂的负面影响就越少，也就越容易受到影响。因此，人类将能够运用她的理性能力。在稍微复杂一点的层面上，这种平衡或和谐作为净化灵魂的手段的想法也涉及道德美德的领域。虽然一个人的性格从根本上来说是由她的气质决定的，但法拉比认为，美德是可以训练和提高的。因此，就像控制身体的幽默一样，能够在道德问题上找到“中庸之道”通常可以为更快、更少干扰地运用理性能力奠定基础。 [13]

事实上，法拉比将道德美德视为个人幸福的先决条件之一，他对缺陷城市和社会的评估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这些社区中有一些“不道德的城市”，其居民尽管了解得更多，但“通过他们的热情和意志，倾向于”法拉比认为是错误的或假定的好处，例如“地位、荣誉、统治”。政治制度 C, 3, 120: 90；另参见宗教书 11: 101），这分散了人类的自然目的。被误导的野心的其他例子包括追求想象中的暴食、饮酒和性交中的“快乐享受”（政治制度 C, 3, 119: 89）。阿尔-法拉比对这些社区的判断毫不含糊：“这些城市的居民中没有人获得幸福”（同上，120：90）。正如这些例子和法拉比的评价所表明的那样，就像一个人的性情平衡一样，她的性格对于追求幸福来说很重要，不是为了幸福本身，而是为了完成一项准备任务。它使人类的灵魂做好准备，以便它能够尽其所能地进行适当的活动，即推理。

最后，关于公民应该根据各自阶层了解和做的事情（称为上文 b.i 和 b.ii，本节第一段），al-Farabi 似乎想到了各种行业和职业在城邦演出。[14]正如下一节将揭示的，他区分了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个人技能和弱点。他坚信，每个人都具备这些特殊的才能，在社会中拥有其自然的地位和职责。因此，充分发挥她的个人潜力，有助于社区的运作和福祉。事实上，这并不会立即导致个人幸福，但却是一个必要的先决条件，因为它有助于满足日常需求，从而为社会追求其自身的自然目标奠定了基础（见上文第 1 节）。

3、相似原则

3.1 存在：人、社会、宇宙

阿尔-法拉比的终极幸福观对其社会哲学产生了巨大影响。根据人类特定的目的，一个社会在上面介绍的意义上可以是“优秀的（fadil）”，[15]当且仅当它的合作追求社会的自然目的，即，如果它寻求为其成员配备实现个人幸福的必要手段。因此，治理社会的首要目标必须在于提供手段，让每个人都能获得理论知识，[16]了解自己的天职，并付诸实践。为了解释他的优秀社会概念，法拉比引用了两个经常出现的例子：自然有机体和宇宙。乍一看，这种比较可能显得不恰当，它将人类和社会的自愿行为与表征有机体和整个宇宙功能的严格自然和因果过程联系起来。然而，法拉比的目的并不是否认自愿与自然之间的区别——恰恰相反。

在他看来，虽然人类实际上被赋予了自由意志，因此可以随意组织自己的生活和社区，[17] 正如上面所看到的，人类有一种区分善的自然规范从末世论的角度来看，就是从失败中获得幸福。从这个意义上说，法拉比显然赞同当今所谓的自然法伦理。正是在这个层面上，他的两个例子——有机体和宇宙——开始发挥作用，并赋予他的社会和幸福观念明显的柏拉图风格。在法拉比看来，生物体和宇宙是完美的模型，人类——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社会生活——都应该效仿：

城市和家庭都与人类的身体有类比。身体由不同的部分组成……，每个部分都在做一定的动作，因此它们的所有动作相互帮助，共同完善人类身体的目的。同样，城市和家庭都是由一定数量的不同部分组成……，每个部分各自执行一定的行动，以便通过他们的行动相互帮助来完善城市或家庭的目的。家庭。 （警句选25：23）

从本质上讲，法拉比将亚里士多德的 ergon 概念应用于宇宙及其每个成员。因此，宇宙本身不仅是由某种秩序决定的，它实际上代表了所有可能结构中最好的，因为它是过于完美的第一因的结果。 [18]因此，宇宙的每个部分都拥有其必须执行的特定功能，以保持永久移动的宇宙平稳运行，不受干扰和干扰。当其他一切事物都自然地执行其功能时，具有理性和自由意志的人类必须选择这样做。因此，他们必须在这个无所不包的结构框架中理解宇宙秩序以及他们自己的位置和职责，或者更确切地说，ergon，这再次强调了法拉比思想中知识的重要性。

然而，有机体和宇宙这两个典型例子的含义更为深远，因为这两个例子都代表了具有多样化内部构成的复杂实体。诚然，宇宙或有机体的每一个元素总体上都有助于整体的福祉，尽管如此，每一个元素都有其独特的活动。例如，心脏负责将血液泵入血管，从而保持身体的活力，而肾脏则负责过滤血液和调节水位。同样，法拉比认为，鉴于每个人的具体技能，每个人在社会框架内都有其特定的任务（参见上文第 2.2 节，关于公民的具体知识和活动 [b.i 和 b.ii ]):

优秀的城市就像完美健康的身体，四肢配合……。今身肢体脏腑各异，禀赋优劣不等，其中有一主官，即心，及与主官相近的脏腑……。对于城市来说也是如此。其各部分性质不同，性情优劣也不同：其中有为君的人，也有与君相近的人，各有其性情、习性。他执行一个动作…… （完美状态 V，15，4：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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