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五）

哲学假设对赎罪教义的发展提出了另一个挑战。神的爱、公义和宽恕的概念在理解赎罪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尽管圣经解释有助于解释这些概念，但神学家也将他们自己对这些概念的哲学假设带入他们的解释中。例如，关于爱和正义的直觉既激发了一些理论，也为挑战其他理论提供了材料。

在本节中，我们简要回顾了赎罪教义的一些最著名的历史记载。已使用各种方案对帐户进行分类。奥伦（Aulén，1930 [1931]）著名地将它们分为三类：基督胜利者（Christus Victor）、法证论者和主观论者或典范论者。其他人则区分客观理论和主观理论，或者上帝保护理论和人类保护理论（MacKinnon 1966；Grensted 1920；Fiddes 1989；Thurow 2021a）。另一种对叙述进行分类的方法是根据在解释基督为人类赎罪所做的事情时所强调的赎罪方式（见上文第 2 节）。

这些理论有一些共同的假设。首先，如果没有基督的赎罪工作，人类就无法从罪恶的状态中被拯救出来（哥林多前书 15：3-4、17）。其次，有一个反伯拉纠主义的假设：人类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做任何事来获得救赎，因此他们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做任何事来赎罪（O’Collins 2007：64ff）。第三，虽然基督为人类赎罪，但为了利用基督的赎罪工作，人类自己必须悔改自己的罪（约翰一书 1:7-2:2）。因此，人类为赎罪做出了一些贡献，尽管即使在这里，人类完全悔改也需要上帝的恩典。第四，在正常情况下，人类罪孽的赎罪必须涉及或必然导致接受基督赎罪工作的人类在道德上得到转变。正如特纳所说，

即使是最严格客观的十字架教义也必须为模仿基督（即人类应该模仿基督）留出空间，至少作为推论或结果。 （1952 [2004：117]）

第五，尽管基督生命的许多不同部分都可以赎罪，但他在十字架上的死在赎罪中发挥着重要而独特的作用（Pelikan 1978：131ff；Thurow 2021a）。其中一些假设的作用更像是规范或需求；事实上，一些账户因没有充分遵守这些规范而受到批评。

有关基督教赎罪教义的其他有用的近期调查，请参阅 Beilby & Eddy 2006；清爽 2020a； J·约翰逊2016；皮尤2014； Schmiechen 2005。Grensted 1920 是该学说的经典历史——可读且仍然有用。 F. Rutledge 2015 对赎罪记述的许多要素进行了深刻但易于理解的讨论。这些调查涉及我们无法在此讨论的经典理论，例如格老秀斯的政府理论和坎贝尔的替代忏悔理论。 [30]

4.1 赎金理论

赎金理论在基督教的最初几个世纪中很普遍。 [31]它的版本可以在拉丁文（奥古斯丁，《论三位一体》，第四卷和十三卷）、希腊文（尼萨额我略，《宗教教导演说》）和叙利亚文（纳尔赛，“复活的伟大主日讲道”）中找到。 ）教会的神父们。这是更广泛的观点家族的一个例子：基督胜利者。格雷戈里·博伊德（Gregory Boyd）是基督胜利者论的捍卫者，他说这种观点的“本质”是上帝打破了

进入人类历史，摧毁罪恶的力量，并将我们从使我们束缚于罪恶的宇宙力量中解救出来。 （2006：29）

对于如何描述宇宙力量、人类受其束缚的本质，以及上帝通过基督的工作将人类从束缚中解放出来的机制，观点存在分歧。赎金账户以一种独特且令人难忘的方式填写了这些细节，尽管今天它很少受到辩护（对于一个值得注意的例外，请参见 Lombardo 2013）。

赎金观点建立在上帝、撒旦和人类之间的戏剧之上。人类犯罪，结果落在撒但的权势之下，撒但以控告者的身份正确地使人类死亡。上帝本着他的爱，并不希望人类忍受永恒的死亡，但当上帝正确地判处我们死刑时，简单地将我们从撒但的权势中除去，这是不公正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神差遣基督——神的儿子，三位一体的第二位——兼具人性和神性。基督并无罪，但撒旦无论如何都带来了他的死亡，然后充当赎金：撒旦欠上帝这种不公正，而上帝作为回报，将人类从撒旦的权力下解放出来。 [32]

坦率地说，赎金理论面临着一些反对意见。首先，安瑟伦反对上帝有权利和能力简单地将人类从撒但的权势中除去；这样做比让圣子不公正地死去要好（CDH I.6）。其次，安瑟姆认为撒旦没有权利像他那样对待人类。所有人都服从上帝的权威，如果上帝将人类从他的影响中除去，撒旦就不会受到冤屈（CDH I.7）。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有些赎金账户并没有假设撒旦对人类拥有权利——例如，爱任纽认为上帝屈服于撒旦的愿望，并不是因为撒旦有权获得赎金，而是因为它更合适上帝通过说服而不是武力来行事（AH V.1.1）。

第三，赎金理论将人类视为大多数无辜且不幸的人，他们被外国势力欺骗和奴役（Ray 1998）。尽管这个想法出现在新约中，但它与赎罪并没有明显的联系，赎罪涉及因罪而破裂的关系。 [33]

然而，赎金理论通常不会如此直率地表述。其他主题与赎金的概念结合使用，其中一些主题可以帮助解决上述一些反对意见（尽管每个主题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在下一节中，我们将调查其中一些主题，因为它们原则上与赎金理论是分开的，并且已被用作其他赎罪叙述的要素。

4.2 三个基序

4.2.1 重述母题

早期教父爱任纽 (Irenaeus) 因说基督的整个生与死概括了亚当为在人类中传播罪恶所做的事情而闻名。亚当不仅是一个个体，而且是人类的代表，他让人类走上了罪恶的道路。基督被视为新亚当，他逆转了亚当为人类所做的一切。生命回顾的目的是让人类恢复到本来的样子。它通过总结基督的一生中人类所面临的障碍来做到这一点，但逆转了继亚当之后的人类在面对这些障碍时所做的事情（Turner 1952）。人类犯了罪并且悖逆，而基督却是无罪且顺服的。爱任纽用这个主题来详细解释基督一生中的一些具体事件。例如，因为亚当犯了关于一棵树的第一个罪，所以基督最终需要通过顺服一棵树来击败罪——即挂在十字架上（AH V.16.2）。

如果生命回顾被视为战胜罪恶的必要条件，那么它就提供了一个额外的工具来解释为什么基督的生活会采取这样的特殊形式。当然，它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为什么生命回顾要对如何打败罪提出限制？ （Rashdall 1920：233ff）一个答案是结构具有某种美感（McNall 2019：34）。另一个是，如果基督要作为人类对抗邪恶的代表，他应该在自己的行动中总结人类对抗邪恶的全部经验并予以抵消（McNall 2019：40）。

4.2.2 神化/治愈母题

许多早期希腊教会的教父——包括纳齐安祖斯的格列高利、尼萨的格列高利和阿塔那修斯——都强调这一主题（尽管它也存在于拉丁传统中）。亚他那修简单地说：“他[即基督，上帝的道]……取了人性，以便我们可以成为上帝”（论道成肉身[1993：93]）。圣子取了人性，将其神圣化——恢复因罪而玷污的人性中上帝的形象，并治愈我们患病和腐败的本性。人类无法治愈自己的本性问题，因此治疗必须来自与人性相结合的神圣源泉，“因为除非病人的患病部分得到治愈，否则他无法得到治愈”（格雷戈里）尼萨安地址[1954：305]）。治愈方法包括将人类从死亡中拯救出来，这是基督通过自己的死亡实现的（Myers 2015）。

这个主题被用来解释为什么神道成肉身，它暗示基督的一生在治愈人性方面发挥着某种作用。由于需要治愈人性才能与上帝和解，从而实现赎罪，因此仅仅悔改不足以赎罪（Athanasius On the Incarnation [1993：33]）。

这个主题的主要问题是：神子的道成肉身如何带来人类的神化/治愈？通常的答案诉诸人类的团结以及上帝之子的能力，如亚当，通过他的行为影响全人类（De Lubac 1947 [1988]；Mersch 1933/1938 [2011]）。全人类存在于某种联盟中，构成“一个单一的生命有机体”（Gregory of Nyssa An Address [1954: 310]）。通过将自己与这个有机体结合起来，圣子——成为人类的元首——可以将他更新的人性传达给有机体中的其他人类，从而治愈他们。 [34]

4.2.3 替代替代/代表基序

这一主题植根于基督教经文，在基督教思想史上很常见（Gathercole 2015；Bynum 2004）。这一主题常常与将基督的赎罪工作——尤其是他的死——视为一种牺牲结合起来。有时，基督的赎罪工作被理解为替代性的：他代替那些应该做的人（或类似的事情）来做这件事，免除了他们做这件事的任何义务。例如，亚他那修说，人类因罪而有一笔需要偿还的债——死亡的债——而基督“通过死亡成为所有人的充分交换”（论道成肉身[1993：35]）。基督的赎罪工作有时也被认为具有代表性：他代表人类，所以他所做的赎罪工作也算作我们人类需要做的赎罪工作。神化/治愈主题常常与将基督视为代表结合在一起。

这个主题的主要挑战是解释基督如何成为替代者或代表，以及因此，他的赎罪工作如何消除非神圣人类赎罪的需要或责任。每种包含这一主题的理论（大多数理论都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对这一挑战做出了不同的回应。

4.3 安瑟伦的满意度理论

安瑟伦在《Curs Deus Homo》（上文提到的缩写 CDH）中提出的满足理论是对基督教赎罪教义最有影响力的阐述。此后几乎所有撰写的文章都将自己定义为对安瑟姆理论的辩护、发展或拒绝（以及替代）。

Anselm 在 CDH 中的论点经历了四个步骤（Thurow 2017b：433）。

步骤一：

为了得救，人类必须向上帝献上满足，因为他们因得罪上帝而从上帝那里得到了一切。

步骤2：

只有化身为亚当的人类后裔的神才能为人类的罪提供足够的满足。

步骤3：

至少有些人会得救。

第4步：

通过为上帝服务而死，上帝道成肉身为人类的罪提供了充分且最合适的满足。

步骤 1、2 和 4 为我们提供了安瑟姆赎罪理论的核心。 [35]

步骤 1 的支持如下（参见 CDH I.10–14,19,22,24）。人类犯了罪，罪羞辱了上帝。公义的神不能容忍不公正的羞辱，因此罪人必须要么提供满足来充分补偿对神的羞辱，要么遭受惩罚。但得罪神的惩罚是永远的死亡。因此，如果人类要从永恒的死亡中被拯救出来，他们就必须提供足够的满足。

为了支持第二步，安瑟姆（简而言之）认为，人类深陷罪孽之中，而且由于上帝的本性，罪孽的贬值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没有一个非神圣的人类能够提供足够的满足。 [36]然而，“支付报酬的人必须与罪人相同，或者是同一种族的成员”（CDH II.8 [1998：321]）。神——他是神圣的，道德上是完美的，并且没有罪债——可以提供足够的满足。因此，只有亚当的人类后裔才能提供足够的满足，他也是上帝，即道成肉身的上帝。

对于第四步，安瑟姆认为，无论神道成肉身为满足人类罪孽所做的一切，都必须是多余的。所有人都需要过完美的生活，包括基督。但为上帝服务而死是多余的，而且由于上帝本身的价值，其价值远大于人类罪债的价值（CDH II.10-11、14-15）。此外，这种满足在其他方面也是合适的：它涉及痛苦（CDH II.11），它对抗罪的快乐，它决定性地征服了撒旦（CDH I.22-23），并且它是事奉上帝的更好例子而非与他的死亡无关的事件（CDH II.18）。安瑟姆在这里融入了生命回顾、赎金和道德影响观点的元素。既然道成肉身的神为父神做出了极大的过度行为，他就应该得到补偿。道成肉身的上帝希望用他的超职行为的功劳来满足人类的罪孽。

安瑟姆的满意度理论受到了多方面的批评。一些批评将满意度理论与替代性惩罚混为一谈，并因主要针对替代性惩罚的问题而拒绝这两种理论（例如，Gorringe 1996）。然而，安瑟姆的理论值得注意的是，上帝确实不会因为人类的罪而惩罚他们。相反，基督满足了人类的罪孽，从而避免了惩罚。

许多人反对说，安瑟姆的荣誉概念本质上是一种封建概念，既与圣经背景无关，也不应归因于上帝（例如，参见 Whidden 2011）。 [37]其他人对这一指控提出质疑，认为安瑟姆的满足概念有着与封建主义无关的更古老的根源（Anderson 2009；Crisp 2020a：71；Mansini 1987；Whidden 2011），并且它符合他更广泛的形而上学的正直概念——事情就像他们应该按照上帝的正确命令或道德命令（R. Campbell 1998；麦格拉思 1981）。

神学家浮士德·索西努斯（Faustus Socinus）因对赎罪的客观理论提出一系列反对意见而闻名（Grensted 1920）。其中两项反对意见专门针对满意度观点。首先，如果罪得到了满足，那么神就不会赦免或饶恕。但圣经明确宣称上帝宽恕人类的罪，因此满足观必定是错误的。然而，这种反对意见取决于债务取消的宽恕观点，这种观点一直受到争议（Pettigrove 2012），并且与第 1.3.2 节中描述的其他宽恕观点相冲突。其次，索西努斯认为，安瑟姆允许同一种族的人来满足人类的罪孽是没有动机的，也违背了我们的道德标准——罪人应该付出代价，而且只有罪人应该付出代价。然而，鉴于安瑟姆的“代价”似乎是修复性的，罪人以外的人可以通过帮助修复其有害影响来帮助赎罪（Purtill 1990）。

司各脱反对安瑟姆对因得罪上帝而产生的无限债务的计算。他认为，罪会因不恰当地热爱或追求有限的事物而产生有限的债务。人类可以执行额外的行为，他们可以用这些行为来满足偿还有限的债务（参见 Burns 1975）。

克罗斯（Cross，2001）认为，得罪上帝，当它没有产生其他有害后果时，就是一种剥夺服务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只需要真诚地道歉和悔改即可赎罪。人们必须修复对人类造成的有害后果，但除此之外，上帝不再需要进一步的赔偿。 [38]

Stump (2018) 反对安瑟姆（以及许多其他观点）认为上帝的宽恕是基于基督对人类罪孽的满足而建立的，并且是对基督满足的回应。她声称，这违背了上帝的爱，上帝的爱需要无条件和单方面的宽恕。有些人反对斯顿普关于上帝的爱和宽恕的观点（Craig 2019；J. Rutledge 2022；Swinburne 2019；Thurow & Strabbing 2020；Warmke 2019）。 Thurow 和 Strabbing（2020）认为，Anselm 的宽恕概念与 Stump 的不同，无论如何，Anselm 更关心的是认为和解是以满意度为条件的。

Lombardo (2013) 反对安瑟姆致力于说上帝愿意基督的死以及导致他死亡的道德邪恶，而良善的上帝不会这样做。 Anselm 试图在 CDH 中回避这种担忧，但 Lombardo 认为他的尝试都失败了；它们要么使他的观点无法解释为什么上帝成为人类，要么导致三位一体内部的紧张。

最后，许多人批评安瑟姆的观点没有考虑到人类如何回应和接受基督为自己所做的赎罪工作（例如，Grensted 1920；Crisp 2020a）。然而，这一缺陷可能是由于 CDH 的目标狭窄所致；安瑟姆在其他地方表现出对人类悔改和信仰与上帝和解的重要性的深刻敏感性（Thurow & Strabbing 2020）。 [39]

安瑟姆观点的当代辩护，或者修改后的满足观点，可以在 Anderson 2009 中找到；阿斯彭森 1990；法里斯和汉密尔顿 2018；罗杰斯2001；香农2009； Sonderegger 2017，也许最突出的是 Richard Swinburne 的作品，这将在第 5.2 节中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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