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克拉克（完结）

4.5 启示与自然神论的四类

克拉克对普遍启示的前景充满信心。人类理性能够通过自然证据进行推理来发现上帝的存在和属性。许多神学和伦理真理（例如，有一位上帝，上帝应该受到崇拜，公正和正义是好的）每个人都可以清楚地理解，如果一个人在这些问题上犯了错误，“这不是出于他的理解，但他的意志却欺骗了他。”然而，反对这些真理的​​现象却很常见。最常见的原因是“轻视知识的自以为是的无知”；粗心大意，导致盲目追随当地习俗；偏见，隐含地依赖他人和传统而不是对证据的检验；恶习，由于喜爱邪恶、放荡和权力而故意反对真理（W 2.147-160）。对自然宗教的合理辩护虽然可能无法动摇偏见，但却是克拉克计划的核心。他甚至认为基督教以自然宗教为前提（LCC 813，W 4.582）。

克拉克认为自然神论者可以被说服放弃他们的立场，因为自然神论是不稳定的。在克拉克的分类法中，自然神论者分为四类（W 2.600ff）。第一派说他们相信“一个永恒的、无限的、独立的、智慧的存在”创造了世界，但这个上帝不参与世界的统治，也不关心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作为回应，克拉克认为（1）当今最好的科学已经表明，物质的本质不足以为物质行为的规律奠定基础，因此需要不断地依赖其创造者；（2）上帝是“不存在的”。关注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必然缺乏对正在发生的事情的了解、影响正在发生的事情的能力、在世界上采取行动的能力，或者知道需要干预的智慧，因此不是自然神论中的上帝声称接受。第二派接受上帝在世界上的行动，但否认上帝具有道德属性；道德是人类建设的问题。克拉克声称他们没有看到（1）道德是一个永恒的、固定的关系问题；（2）否认上帝的道德属性就意味着否认上帝的智慧或力量。第三派肯定上帝的道德属性，但他们否认人类灵魂的不朽，并且道德术语在上帝和人类之间单义适用，这实际上导致了对死后未来状态的否认。克拉克声称，这破坏了上帝的所有属性，因此当我们谈论上帝时，我们不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最后，一些自然神论者持有正确的神学和伦理学说，但声称他们仅根据普遍启示来认识这一点，因此不需要特殊的基督教启示。克拉克怀疑，第四类自然神论在基督教所到达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了。

5. 道德规范

尽管他的一些布道包含对个人美德的有趣分析，但克拉克的道义论、理性主义伦理学最持久的阐述包含在他的第二套波义耳讲座《关于自然宗教不可改变的义务的论述》中。克拉克首先指出，人与人之间显然存在着不同的关系，并且从这些关系中产生了人与人之间行为的“适合”或“不适合”。因此，举例来说，考虑到人类与上帝之间无限不相称的关系，我们尊崇、敬拜和效法上帝是适当的。这些事实，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可以理性地理解，尽管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可能无法明确区分是非。道德真理以必然关系为基础，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因此，它们独立于任何神圣或人类的意志，也独立于任何惩罚或奖励的计算。

更详细地说，克拉克伦理学的核心原则在《话语》第一个命题的从属组成部分中得到了阐明。

事物之间存在着永恒且必然的差异（或“原因”），由此“必然会产生某些事物与其他事物的一致或不同意，或者不同事物或彼此之间不同关系的适用或不适用”（W 2.608）。

上帝愿意按照事物的这些永恒原因行事（W 2.612）。

所有有理性的生物都应该选择按照永恒的理性规则行事（克拉克似乎是指这些永恒的关系）（W 2.612），而人类的思想“自然而然地必然同意永恒的正义法则”（W 2.616） 。

这个永恒的律法分为虔诚（对上帝的责任）、正义（对他人的责任）和清醒（对自己的责任）（W 2.618）。

该法则在时间上和逻辑上先于并独立于人类互动（W 2.624）。

这条法律在逻辑上也先于并独立于上帝的意志（W 2.626）。

遵守本法的义务是“在考虑任何特定私人和个人奖励或惩罚之前”（W 2.627）。

从（3）和（4）中对清醒和虔诚的澄清中，克拉克认为理想的道德主体是在上帝命令的范围内行动的人，具有完全的权威并与理性相容。例如，我们应该保护我们自己的存在，因为上帝创造了我们并维持我们，只有上帝应该将我们从世界上移除（Heydt 2018, 135）。关于（4），克拉克认为，对他人的义务受公平和爱的支配，公平要求一个人与他人打交道时可以合理地期望他人与自己打交道（W 2.619），而爱则要求一个人进一步善待他人- 所有人的幸福（W 2.621）。对自己的责任要求一个人保持身体健康、智力和精神健康，以便能够履行自己的职责（W 2.623）。克拉克以（5）为契机，对霍布斯对政治和道德义务的描述进行了一系列有趣的攻击。在他的众多批评中，他认为社会契约不可能是强制性的，除非已经存在遵守契约的义务；如果合同对社区有利，那么在合同之前就存在实际利益，因此合同不会产生利益和损害；在自然状态下每个人都对同一事物拥有权利是矛盾的；如果要服从权力，那么就应该服从全能的魔鬼，这是荒谬的（W 2.609-616, 631-638）。在对（6）的澄清中，克拉克补充说，因为上帝总是做正义和善良的事，所以上帝的命令与永恒的律法一致（W 2.637），并且因为上帝想让我们快乐和善良，所以上帝促进善良以及包括我们在内的整个造物的福祉（W 2.640）。虽然法律先于奖赏和惩罚的考虑（7），但上帝的正义保证了遵守法律的适当奖赏和惩罚（W 2.641）。这些制裁并不是一律出现在今生，所以奖赏和惩罚至少有一部分会出现在来世。此外，人性的堕落使得未来制裁的前景成为正确行为的必要激励。上帝也可能确保我们出于最好的理由而采取的行动不会产生总体上更糟糕的后果（Schneewind 1997, 317）。

克拉克的理论受到了多种批评，尤其是（1）的含义和充分性。他从未充分解释作为道德基础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本质。例如，他对为什么“适合”尊荣、敬拜、服从和效法上帝的解释是，“上帝无限优于人类”（W 2.608）。如果无限的优越性是指权力或存在，那么显然就没有说到点子上。如果它是道德关系的表达，那么这个论证就是循环的。此外，尚不清楚“事物的本质和原因”中的什么是必要的。难道善就一定不是恶吗？ （这是微不足道的，没有什么帮助。） 难道一件事不能从一个角度看是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恶吗？ （在这种情况下，克拉克是在对霍布斯或斯宾诺莎做出回应，但他没有提供实质性的替代方案。） 任何好的东西都一定是好的吗？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许是在重申他对神圣命令理论的反对，但同样没有以明确他的选择的方式。）还有其他什么吗？克拉克的立场尚不清楚，但他似乎确实在不同时期肯定了这些解释。弗朗西斯·哈奇森 (Frances Hutcheson) 认为，要理解克拉克的健康理论，需要用哈奇森自己的道德感理论对其进行补充 (Boeker 2022, 154–157)。同样，休谟（1739，3.1.1.3-7）指责像克拉克这样的理论在动机上无能为力，因为“健康”的感知本身无法改变意志。然而，克拉克否认评价会导致动机，尽管他明确认为评价为最终导致意志的主体提供了行动的理由。另一个结构性问题是，克拉克在（1）伦理真理是世界上独立于心灵的对象之间的关系的主张和（2）它们以理性本身的本质为基础的主张之间滑动，显然没有区分这两种立场相关地，存在一个解释性问题，即克拉克是否在本体论上致力于存在独立于心灵的价值观，这些价值观不能还原为世界上的任何事物（Kelly 2002，Sheridan 2007，布克 2022）。

六、影响力和接受度

克拉克对他的同时代人和后来的一代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作为十八世纪初英国物理学标准教科书的翻译者，[9]作为与莱布尼茨通信中牛顿自然哲学的捍卫者，作为牛顿光学拉丁文的翻译者，作为牛顿公认的密友克拉克也许是牛顿自然哲学最重要的代言人，也是其对形而上学、科学哲学和神学影响的主要解释者。特别是，他在论证上帝存在时利用物质的被动性和稀缺性，受到了国际上同时代人的关注。

克拉克的影响力在英格兰和苏格兰最大，他的所有作品都被广泛阅读。丹尼尔·沃特兰是他同时代最尖锐的批评者，但两人自始至终保持着友好关系（Ferguson 1976, 217）。 A.A.赛克斯和约翰·杰克逊是 1710 年代和 1720 年代克拉克最有力的捍卫者。克拉克经常就如何最好地捍卫他的观点向杰克逊提出建议（Ferguson 1976，218-219）。在接下来的两代人中，在那些同情克拉克的方法论和立场的人中，安德鲁·巴克斯特（Andrew Baxter）是最有争议的，约翰·斯图尔特（John Stewart）最令休谟恼火，理查德·普莱斯（Richard Price）最相似，托马斯·里德（Thomas Reid）是当今最著名的。克拉克的伦理学（有一些形而上学的支持）受到威廉·沃拉斯顿（William Wollaston）和凯瑟琳·特罗特·科克伯恩（Catharine Trotter Cockburn）的捍卫（见托马斯 2017，210ff；Boeker 2022），受到约瑟夫·巴特勒（Yajima 2024）的批评和补充，并受到大卫·休谟（David Hume）的攻击（见格林伯格 2013，251ff） ）。关于克拉克和伯克利的工作相对较少，但是参见Schliesser 2020 关于自然界中秩序、结构和部分的作用。

克拉克对十八世纪的哲学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们对神学和哲学的交叉感兴趣，特别是对意志的自由以及上帝、空间和物质之间的关系。乔纳森·爱德华兹在他的《意志自由》中将克拉克列为主要反对者，爱德华兹将自由意志主义与阿民念神学结合在一起（阿民念神学要求自由选择意志是接受上帝拯救恩典的必要条件）。同样的自由主义使克拉克在德国虔信派中很受欢迎。其中，克鲁修斯是最著名的，无论是因为他的工作还是因为他对康德的重要性，而莱布尼茨-克拉克的通信可能是康德讨论空间和时间的来源。 （参见康德的时空观条目。）伏尔泰（1752）宣称：“在这些哲学家中（最后一代英国哲学家），克拉克也许是最清晰、最深刻、最有条理、最有力的。”所有谈论过至高无上者的人。”年轻时的伏尔泰对克拉克印象特别深刻。在晚年，他似乎不太相信克拉克关于上帝存在的论点。最近的研究显示了克拉克对艾米莉·杜夏特莱的自由理论的影响，尽管她是受到示威活动的影响还是仅受到与莱布尼茨的通信的影响以及她是否是自由主义者存在争议（Hutton，2012，Jorati 2019，Wells 2021）。在《爱弥儿》中，卢梭提到“杰出的克拉克启发了世界，最终宣告了存在者的存在和事物的分配者”，但卢梭是否坚定地支持克拉克的体系值得怀疑（Attfield 2004, 433-434）。

在休谟的《关于自然宗教的对话》中，休谟让德米亚先验地背述了这一论点，克林西斯和斐罗都提出了批评。论文 1.3.3 中引用了克拉克的名字，并且很可能是论文 3.1 中反对伦理理性主义的论点的对象。在《绅士的一封信》（A Letter from a Gentleman，1745）中，休谟（或者可能是卡姆斯；作者身份有争议）承认克拉克的先验论点被该论文的主张所削弱。罗素（Russell，1997和2008）提出，克拉克是休谟论文的主要目标，克拉克所捍卫的休谟对自然神学的反对是该论文的一个统一主题。最近关于玛丽·谢泼德的著作让休谟讨论了他对克拉克最批评的形而上学和伦理学观点（例如，Bolton 2019，Landy 2020）。

1778 年，理查德·普莱斯 (Richard Price) 仍然可以代表许多人写道：“博士。毫无疑问，在灵魂的非物质性和自然不朽以及自由和必然性等主题上，克拉克是所有作家中最优秀、最有能力的。”但到了 19 世纪，人们对克拉克的兴趣和欣赏已经减少。塞缪尔·柯勒律治 (Samuel Coleridge, 1854, 405) 认为他“被高估了”，而莱斯利·斯蒂芬 (Leslie Stephen, 1881, 119) 则声称，在 19 世纪的眼中，克拉克“似乎是一个二流的倡导者，其观点只在更伟大的人的口中才有趣”。他们是他们的第一个也是最有能力的倡导者。”亨利·西奇威克（Henry Sidgwick，1886年，175-180年）尽管受到批评，但在十九世纪对克拉克的高度评价中却是个例外。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人们对克拉克的先验论证重新产生了兴趣，对牛顿未出版的著作和随后对其同事的研究的重新发现，以及对克拉克对伦理学、形而上学等的历史重要性的更加欣赏，使得哲学家们再次阅读克拉克，并且人们对他的哲学敏锐度的评价有所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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