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饮寒冰

重复一遍，宫中消息传递的速度总是很快，无数人长着耳朵，除了听自己喜欢的阿谀奉承以外，也喜欢用他人的不幸佐餐，用他人的痛苦，安慰自己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惨。更何况，意欢生生在储秀宫门口站了半夜，宫人们跪了一圈在地上哭求她都无动于衷，最后在众人的惊呼中晕过去，这么大的动静，又如何能逃过大家的耳朵？

是以翌日请安，对着那个空荡荡的位子，谁都没有出声。

竟是嬿婉率先沉不住气:“娘娘，诸位姐妹，臣妾知道你们多有顾虑，就由我来当这个不识趣不守规矩的人。昨日储秀宫的动静，应是都有所耳闻吧？”

“舒妃姐姐，到底遇上了何事？”

琅嬅不言不语，却没有阻止嬿婉的话。见状，同住储秀宫的陆沐萍接了一句:“据说一大早，皇上就派人将四阿哥送去撷芳殿了 。问只说，舒妃身子不适，无暇看顾四阿哥了。”

仪嫔没对此做任何评价，只是基于事实说话:“昨儿夜风瑟瑟，舒妃出月没太久，只怕要难受了。”

“你们说得本宫都知道，也一早让莲心去看过。总之，舒妃抱恙在身，需要静静安养，你们要探视也可，但不可太过频繁，以免扰了清净，也过了病气在身。”

琅嬅例行公事地说着安慰的话，嬿婉看上去还有未尽之言，被陆沐萍拉了拉袖子，终于是识趣地缄默下来。

说什么呢？这可不同于上次，想想皇上的圣旨，再联系一下最近舒妃的作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心惊，也只是不相信，犯下致命错误的，竟会是一向盛宠的舒妃。

难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么？

解散后的众人三三两两离开长春宫，嬿婉愣愣地就要朝一条宫道而去，却被陆沐萍眼疾手快地抓住。这个平日总泛着和气笑意的姑娘此时一脸严肃:“你要去哪里？”

嬿婉打哈哈:“当然是回宫啊，永寿宫的方向是这里啊……”

“令嫔姐姐。”陆沐萍说，“我和你也算认识这么久了，你可骗不过我。你想去储秀宫是不是？”

见无法隐瞒，嬿婉叹了一口气。

她们最后选择去了御花园。亭下二人相对而坐，嬿婉满目愁容:“说实话，妹妹，我感觉这里面有我的责任。孕中我和舒妃也算往来颇多，我明知她将过多心血倾注到四阿哥身上会让皇上不满，却没有出言规劝。”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陆沐擎满脸不赞同，“不说这段时间和舒妃打交道最多的是几位有孕的嫔妃，我与她同处一宫，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有什么事，我能完全脱得了干系吗？”

嬿婉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陆沐萍也住储秀宫，当即问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流言都传得差不多了，虽有夸大，却也没有过分歪曲事实。”陆沐萍摇头道，“我也就比别人多知道一点，据说舒妃本为皇上做了一桌好菜以表对前日事故的歉意，却不知为何过程中又言语触冒皇上，引得对方拂袖而去。她追出去问皇上是否对她有真心……天呐，连我都想不到素来冰雪聪明的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陆沐萍眼中写着荒谬，这个问题从来没存在她脑海里的。她出身不算多么高，是以一些事也看得分明。她入宫就是为了得宠，就是为了荣华富贵的，这些得到，其他的就算不得什么了，有些东西没必要深究，只会让自己徒添烦恼。

她当真没想到叶赫那拉氏那样家族出来的女儿，居然也对圣心抱有着幻想——那是曾经的塔娜才会考虑的事情。真如那句话所说，不缺金银，就对情感有了更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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