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昔的岁月里,两宫之主皆会出席这庄重的过年祭祀,这是多年不变的传统。然而今年,两人竟双双却缺席了,这般情形从未有过。人们四处打探消息,可无论向谁询问都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众人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最终,还是金复想了老半天将‘实情’禀告给执刃:徵公子在试药时出现了意外,病倒在榻,而角公子自然无法分身离去。
大年初三,长老特派黄玉侍卫前来传话。彼时,宫尚角正细心地为远徵喂药,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沉声道:“烦请转告长老,远徵身染重病卧床不起,我实在分不开身。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长老宽宥几日,待远徵痊愈,我自会前往长老院领罚!”这般说辞,堵得各宫长老气愤难平,却又无可奈何。
年初五,远徵可以勉强靠着坐起来了,这几天宫尚角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实让徵公子心里暖得不行。因屋外又下了雪害怕远徵受了寒,特意把屋子里加了好几个火炉,烧的人暖烘烘的。“别逞强!好好躺着,这时候落下病,这辈子都好不了!”因为这几天躺的浑身难受,远徵忍不住想下地走走,却被人按住哪里还能挪动半分!
“哥,我没事了!”嘴硬的远徵实在躺不住了,刚想撒娇耍赖,全然忘了当时疼得打滚的自己是个什么光景!习惯了宠着他的哥哥也一改往日,阴着脸一语不发,手里的药还冒着热气。
突然,金复在门外轻唤“公子,外头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说是事情紧急,必须马上交到您手上不可!”宫尚角眉头一蹙,难不成是江湖上的事?“进来吧。”
金复双手递上信封“属下检查过了,就一封信,传信人说您看了自会明白。”
远徵乖巧地将药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这一举动让哥哥得以暂时腾出手来。就在那封薄薄的信被缓缓展开之时,宫尚角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他的双眼猛地瞪大,连呼吸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视线所及之处,唯有那行简洁却沉重的字迹——九月二十八日,未时一刻,男,属狗。这生辰八字像是带着无形的力量,直直地撞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更令人震撼的是,在信笺上,一对鲜红的手足印赫然呈现,那清晰的模样宛如刚印上去一般,仿佛还带着余温,触目惊心……远徵也有些难以置信地抖落信封,刹那间,一小缕乌黑的头发滑落而出,那头发上绑着的红绳格外醒目,一看便知是小儿过百岁时剪下的胎发。
“送信的人呢?!”宫尚角几乎是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手中的信纸飘落却浑然不觉。金复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连忙安抚道:“公子莫慌,或许还能追得上!”话音未落,他已来不及多想,转身夺门而出,心中默念:求老天开眼,万望那人未曾走远!
“哥,你去看看吧,我没事!”远徵紧紧握住哥哥的手腕。他虽猜到了那个名字,过往种种涌上心头令他难受不已,可那是哥哥啊……两兄弟久久对视,眼中的复杂情绪交织流转。最终,朝外头吩咐请如夫人过来照看。交代完漪若后,宫尚角站起身来,却又犹豫得迈不开脚步,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刚刚才有些起色的远徵。“你等我!无论能不能找到,我都会尽快回来!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起争执,凡事等我回来再商议!”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担忧,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每一个字都似是重重地敲打在远徵的心上。
远徵抬了抬手,示意哥哥快走吧。
哥哥离开后的第二天起,远徵虽勉强遵从哥哥意思卧床休养,但那颗跃动不安的心又怎甘于长久的静默?服药后的昏沉让他在徵宫中度日如年,一个月的禁足对这位好动的少年来说无异于一场漫长的刑罚。漪若即便忧心忡忡,却也深知无法时刻将他束缚于榻上。至初九这天,远徵已能自如行走,便径直往药房而去。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些熟悉的药材与纸张上,试图找出曾经的药方究竟错失了哪一步?思绪沉入那一行行墨迹之间,以至于未能察觉身后悄然靠近的身影。
“公子。”漪若的声音很轻,宛如一片羽毛轻轻飘落,但远徵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摸向暗器囊,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走路没声音?我差点就……”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漪若的目光落在案上的药方,刹那间,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失控。“你还不死心?!难道非要赔上性命才肯后悔吗?”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胡乱抢过那药方,二话不说便扔进了火炉。火焰欢快地舔舐着纸张,仿佛在嘲笑着这无力的挣扎。远徵怒不可遏,一掌推向漪若:“你要造反不成?!”然而,即便气急败坏,也改变不了药方化为灰烬的事实。他掐住漪若的脖子,眼中满是愤怒与绝望,可过了半晌,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只听他苦笑一声,“你烧了也没用,那药方早已刻在我心里!”此时的远徵,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执着;而漪若则是一脸决然,她的举动虽莽撞,却也是出于对远徵安危的深切担忧。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漪若的目光中满是痛心与焦急,哪还顾得上什么尊卑有序,“你以为这般委屈自己,就能毫无顾忌地与他长相厮守了么?如今,上官浅不过只是递了一封信过去,角公子便将卧病在床的你抛诸脑后。若是他们真的相见,以角公子的性格,万一他心生怜悯,又念及孩子……试想,倘若那母子二人随他一同归来,你可曾想过,最终入驻角宫的人会是谁?”远徵听至此处,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他心中确实没有丝毫把握,更不敢去设想那般场景,若是哥哥真的将他们接来,一家人团聚之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这等荒诞之事,他该如何去面对?
“宫门嫡系子嗣本就单薄,现今上官浅为他诞下的长子,长老会怎会容忍其流落在外?再者,你们二人本就不被家族所容,全靠着他对你的那一份偏爱。我虽为如夫人,却不过是摆设一般的存在,而上官浅呢,可是给他生了儿子的女人!你认为,他会为了你而舍母留子吗?”每一句话都似尖刀直刺心底,远徵只觉胸口一阵翻涌,难以自持,终是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漪若见状,连忙上前,用帕子轻轻擦拭,“你别生气了,我不说了好不好?”
远徵用那仿佛淬了毒的眼神,带着无尽的倔强与不甘,死死盯着前方。“捅一刀再上药有意思么?我信我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信他!”他的声音透着坚定,可这股倔强背后藏着的是深深的不安。嘴上虽硬,但身体毕竟不是钢筋铁骨,最终还是在漪若温柔却坚定的搀扶下,老老实实地往屋里走。漪若一边扶着他,一边急切地说:“我想办法给你解毒,不管以后如何,你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话语里满是对远徵的心疼与担忧。
远徵躺好闭上眼睛没有说话,眼角的泪不易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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