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之际,马临安神色凝重,匆匆赶到内寝门外,抬手敲门,声音急切又恭谨:“君上,大事不好!太后娘娘突然病重,情况危急,请您定夺!”
帝君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当听闻此事的刹那,仿若惊雷在耳畔炸响,瞬间将其从半梦半醒之间彻底惊醒。他猛然坐起,眼神中闪过一抹急切与凝重。
委任芸也赶忙起身,动作轻捷而恭敬地服侍君上更衣。此时的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每一道晨光似乎都在催促着这紧锣密鼓的准备,衣物相触间似有沙沙的低语,映衬着这不同寻常的时刻。
最后几颗衣扣,帝君径自挣脱了委任芸的手,指尖飞快地穿过扣眼。他步伐匆匆,未及回首,便已迈过殿门,向着慈康宫的方向疾步而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为他的背影勾勒出一道微光,却衬得他更显孤寂与决绝 ,身影在这熹微晨光里,被拉得愈发修长。
慈康宫内,良妃见帝君脚步匆匆跨进殿门,赶忙欠身行礼,声音轻柔:“臣妾见过君上。”
帝君连忙上前一步,温声道:“快快请起。”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局促与关切,“太后的病情究竟如何了?”那一声‘太后’,似是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角,语气里满是担忧。
良妃赶忙直起身,言辞恳切,脱口而出:“太医正在里头诊治,太后洪福齐天,定能平安无事。”
帝君神色凝重,并未搭话,抬步走向殿中高位落座。他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紧锁着太后寝宫的那扇门,看似沉稳,可微微攥紧的拳出卖了他,内心实则被母后的病情揪得生疼,满心都是忧虑与焦急。
不多时,帝后与一众妃嫔匆匆赶到。瞧见帝君端坐于上,众人只是微微欠身示意,皆缄口不语,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惊扰到太后。
就在众人屏气敛息、焦灼等待之时,一直贴身伺候太后的女官匆匆从内室出来。帝君见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急切,几步上前,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颤抖,脱口问道:“太后如何了?”
女官欠身,恭敬禀道:“太后有请君上进殿。
帝君入内后,女官转过来微微欠身,朗声道:“太后已无大碍,各宫娘娘请回吧。”
女官瞧着众妃嫔的身影渐远,这才安心转身,款步走进太后的内寝。抬眼望去,帝君正坐在太后身旁,二人轻声交谈,言语间尽是舐犊情深与拳拳孝心,她悄然退至一旁,静静守着这份难得的温情 。
太医院的首席医正王太医恭敬地立于一旁,帝君面色凝重地开口询问:“太后的病情究竟如何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太医,仿佛下一刻就能从其口中得到转机的消息。
王太医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太后……太后恐怕时日无多了。”话语中不仅有对病情的无奈判定,更隐隐透着几分不忍与沉重。
帝君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其中蕴含的怒意似能凝结成实质的寒霜:“怎么会这样……母后的病,难道当真无药可医?若真无法医治,尔等难辞其咎,朕定拿你是问。”
太后虚弱地倚靠在床榻之上,气息微弱地说:“哀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道理哀家比谁都清楚,你切莫要怪罪太医。”
帝君听着太后的话,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缓缓握住太后的手,柔声道:“母后,儿臣怎能眼睁睁看着您……”话未说完,已哽咽难言。
王太医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此时,寂静的内寝中,只有太后微弱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一位小太监匆匆跑来,在女官耳边低语几句。女官脸色微变,趋前一步,轻声禀报道:“君上,宫外有一位自称能医太后奇症的游方郎中求见。”
帝君原本黯淡的眸光瞬间骤亮,眼中似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快步上前,急切道:“快,宣他进来!若真能治好母后,朕定有重赏。”
原来,太后患病已有好些时日,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愈发沉重。贴身伺候的宫女们整日忧心忡忡,行色匆匆。
负责在附近清扫的小太监,时常瞧见宫女们满脸愁容,抱着熬好的汤药进进出出,再加上听到她们私下里焦急的议论,便知晓太后情况危急。这小太监平日里与宫外的小商贩交情匪浅,一次出去采买时,闲聊着忍不住将太后病情透露了出去。
游方郎中一直在京城周边行医,满心盼着能有个机会出人头地,在市井之中苦心经营起自己的消息网。听闻这个消息后,他觉得机不可失,连忙翻出珍藏许久的药方,仔细琢磨,精心准备一番后,赶忙前来求见。
许久,那游方郎中被带了进来。只见他身着粗布麻衣,相貌平平,却目光如炬,透着一股沉稳与自信。郎中上前行礼后,径直走向太后的病榻,仔细为太后把脉。
帝君身姿笔挺,神色冷峻,目光如炬般紧紧锁住郎中的一举一动,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殿内众人皆屏气敛息,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郎中收回手,缓缓起身,对着帝君拱手道:“君上,太后之症虽棘手,但并非无药可医。”
帝君原本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下意识握紧座椅扶手,微微前倾,目光紧锁郎中,急切道:“但说无妨,需要何物?只要能治好太后,朕定全力满足!”
郎中道:“需千年人参、天山雪莲、深海灵珠等珍贵药材,再辅以我独门秘方炼制的丹药,定能让太后转危为安。”
帝君神色一凛,猛地起身,袍角掀起一阵风。他目光如炬,扫视众人后,声若洪钟下令:“速去筹备,不惜一切代价!三日内寻不到药材,提头来见!”
众侍卫、太监领命而去,内寝中气氛虽依旧凝重,却多了一丝希望。
而这边,良妃从慈康宫出来,脚步匆匆走在宫道上,脸色略显苍白。
贴身奴婢紧跟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太后这病来势汹汹,万一……”
良妃身形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呵斥道:“休要胡言!”可心底的担忧却如野草般疯长。
她深知,自己多年来在宫中能有如今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因太后照拂。若太后真的撑不过去,帝君的宠爱是否还能如旧?她的儿子虽是帝君的第一个皇子,可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没了太后这座靠山,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正思忖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原来是奉命去筹备药材的内务司的王总管,带着一众侍卫,神色匆匆。
良妃眸光一闪,忙唤住王总管,问道:“为太后寻药之事进展如何?”
王总管王一脸苦相,回道:“娘娘,千年人参和天山雪莲已有着落,可那深海灵珠却遍寻不见,君上为此大发雷霆。”
良妃心中一动,深海灵珠的缺失或许是个机会。若是她能设法寻得此珠,不仅能解太后之困,还能在帝君面前立下大功,稳固自己和儿子的地位。
想到此处,她眼神逐渐坚定,对内务司王总管道:“你且全力去寻其他线索,深海灵珠一事本宫也会留意。”
内务司王总管领命而去,良妃则转身回了自己的宫殿,开始暗中差遣心腹太监四处打听深海灵珠的下落。
一天后,良妃正在宫中焦急等待消息,心腹太监匆忙来报:“娘娘,长公主寻得深海灵珠,正往凤仪宫给元淑贵妃送去!”
良妃脸色骤变,眼中闪过怨愤,立刻带人前往凤仪宫。
凤仪宫内,沉香袅袅,静谧如水。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宁静,一名宫女快步走进殿内,小心翼翼地福身行礼:“启禀娘娘,良妃殿下求见。”
凤念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她与良妃平日里本就少有往来,自打上次不慎结下嫌隙之后,即便是在宫宴之上相遇,也是相顾无言,连最基本的寒暄都省略了去。此时此刻,良妃突然出现在凤仪宫外,这突如其来的到访怎能不让凤念艺心生疑窦呢?
她凝视着云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想到来者是客,便轻舒了一口气,温言道:“有请良妃。”
待良妃踏入艺君殿内时,长公主殷温韵正与凤念艺相谈甚欢,桌上放着那枚璀璨夺目的深海灵珠。见良妃到来,长公主微微挑眉,神色间带着一丝淡漠。
“哟,这不是良妃娘娘吗?今日怎么有空到凤仪宫来了?”长公主似笑非笑地说道。
良妃强挤出一抹笑容,福了福身,道:“听闻长公主寻得深海灵珠,特来一睹风采,也为太后的病情尽一份心力。”
凤念艺瞧着良妃的模样,心中明了几分,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言语。
长公主轻轻一笑,拿起深海灵珠,道:“良妃有心了,这灵珠寻来不易呀!本宫与元淑贵妃入宫前便结成了闺中密友,这便特来送与她瞧瞧,好让她代本宫送给太后,聊表心意。”
良妃思忖,长公主分明就是想借这深海灵珠抬举贵妃,好让贵妃在帝君跟前更是得宠,日后在这后宫愈发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良妃强压怨愤,维持端庄笑意道:“长公主与贵妃情谊深厚,令人艳羡。太后病重,灵珠关键,当务之急是尽快送往太后处。”
长公主瞟良妃一眼,轻嗤:“良妃心急了。我与贵妃自**好,许久未见,先叙叙旧。灵珠的事,本宫心里有数。”
良妃咬了咬唇,正欲再言,凤念艺看着长公主,轻柔开口:“长公主难得进宫,自然要畅叙一番。良妃姐姐也是关心太后,这份心意难能可贵。不如等长公主与本宫叙完旧,就将灵珠送去太后宫中。”
长公主点头,良妃满心不甘,却也只能应下。看着长公主与贵妃谈笑,她心中不是滋味,暗想着怎么搅黄贵妃在帝君面前的表现。
恰在此时,殿外一阵喧闹。原来是帝君宫中的小太监匆匆跑来传帝君口谕。小太监进殿,规规矩矩行了大礼,禀道:“帝君得知长公主寻得深海灵珠,龙颜大悦,着令即刻送往慈康宫。”
长公主与凤念艺对视,无奈之下,只能命人将灵珠交予小太监。良妃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忖,即便元淑贵妃没能借此在帝君面前讨赏,自己也得另寻法子,在太后和帝君跟前好好表现,绝不能让她一直压自己一头。
待小太监离去,长公主起身告辞:“看来太后着实等不及了。娘娘,咱们改日再聚。”
良妃也随长公主离开凤仪宫,一路上,她眼神闪烁,心中已然开始谋划下一步棋。
良妃回到自己宫殿,越想越觉得不能让凤念艺借此出尽风头。于是,她唤来心腹宫女,拿出一些金银珠宝,吩咐其收买那日传旨的小太监,让他在帝君面前进谗言,称深海灵珠本是自己寻得,却被元淑贵妃巧取豪夺。
小太监受良妃钱财收买,虽心中忐忑仍照去做。趁帝君闲时,跪地哭诉:“君上,深海灵珠其实是良妃娘娘辛苦寻来为太后尽孝的,却被元淑贵妃得知后强行夺走!”
帝君听闻,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以他对凤念艺的了解,实在难以相信她会做出这等强取豪夺之事,便冷声问道:“你所言当真?可有证据?”
小太监心慌,仍硬着头皮道:“君上,奴才哪敢撒谎。良妃寻得灵珠欲亲呈,却被元淑贵妃截胡,她委屈却不敢言!”
帝君沉思片刻,摆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他决定亲自去凤仪宫问问凤念艺,看她作何解释。
与此同时,凤念艺在宫中听闻此事,心中虽略有波澜,但很快平定下来。她行事磊落,从不做那等腌臜事,自然不惧污蔑。正思忖间,宫女来报,帝君驾到。
帝君踏入凤仪宫,一众宫人纷纷跪地行礼。他屏退左右,独留凤念艺在侧。二人行至内殿,分主宾落座后,帝君才缓缓开口:“念艺, 吾今日前来,是因听闻了些有关深海灵珠的流言。”
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凤念艺,接着道:“朕深知后宫多是非,亦明白不可轻信一面之词。那小太监言之凿凿,称灵珠乃良妃寻得,被你巧取豪夺。朕虽心中信你,但帝王处事,需兼顾各方。后宫安稳关乎国本,朕不得不将此事问个清楚,你且细细道来。”
帝君微微叹了口气,语气转柔后继续说:“吾不愿你受一丝委屈,更不想让真相被掩盖。故而今日特来,想听你亲口讲讲那灵珠之事的来龙去脉,你但说无妨。”
凤念艺端坐于座,神色郑重而坚定,目光直视帝君道:“君上,臣妾冤枉!那深海灵珠实乃长公主所寻,亲自送至臣妾处,嘱托代献太后,臣妾断无抢夺良妃之物的行径。”
帝君轻轻将凤念艺揽至身畔,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腿上,温柔地环抱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与坚定,缓缓开口:“吾自然信你,此事吾定会彻查究竟,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凤念艺抬眸,眼中满是感动与眷恋。她伸手轻轻环住帝君的脖颈,柔声说道:“有君上此番话,臣妾纵受再多委屈也值了。臣妾只愿能常伴君上左右,与君上共护这后宫祥和,家国安宁。”
说罢,凤念艺靠在帝君肩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轻柔,时而吐槽朝堂上的迂腐旧臣,时而打趣后宫里的趣闻,亲密无间。烛光勾勒出他们相依的轮廓,温馨肆意流淌,满是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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