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

“你何必这样逼我，你明知道，我舍不得。”沈渝州嘴唇颤抖着，他的眸中盈满了痛苦与无奈。

景泽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要你像舍不得我一样，舍不得你自己的性命。” 他边说边又向前迈了一大步，双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抓住沈渝州的双臂，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渴望，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沈渝州感受着景泽双手传来的力度，无奈地苦笑着摇头，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你真狡猾。”

景泽目光如炬，如同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紧紧盯着沈渝州：“你的回答是什么？”

沈渝州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景泽，郑重地对他承诺：“好，我答应你。”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景泽眼中仍有疑虑，紧追不舍：“你不要骗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和恐惧，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微微的颤抖。

沈渝州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骗你。”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要将自己的真心剖出来给景泽看。

景泽再次追问：“你不会再默默承受一切？” 此时的他，呼吸急促，身体前倾，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关乎生死的答案，那模样紧张到了极点。

沈渝州微笑着，尽管那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微微仰头说道：“我尽量。”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迷茫与不确定。

景泽步步紧逼：“你会像珍惜我一样珍惜你自己。”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指尖都已泛白。

沈渝州缓缓点头：“嗯。”

“你…” 景泽还欲再说。

沈渝州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眉头轻蹙：“不要再说了，陛下，你怎突然变得那么啰嗦。”

景泽突然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语气中也透露着委屈，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你嫌弃朕”

沈渝州马上抱住他，慢慢拍着他的背，神色焦急：“没有，没有，臣哪能呢”

景泽一点都不领他的好意，像沈渝州刚刚推开自己一样用力推开了他，脸色涨红，怒吼道：“虚情假意”

沈渝州又将他拉回来，满脸讨好：“陛下冤枉，臣都是真情实意”

沈渝州凭着感觉缓缓靠近景泽，额头轻柔相抵，沈渝州微微的前倾使额头间的触碰愈发紧密，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景泽的脸庞。

听到沈渝州说完这句话后，景泽心中的委屈瞬间消散大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偷偷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孩子般纯真。

然而，沈渝州何其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景泽的笑声，他故作嗔怒地说道“陛下，我听到了”

景泽被发现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尴尬的神情如同被看穿了心思的少年，但很快也不再掩饰，爽朗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沈渝州也跟着笑出了声。一时间，两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先前的紧张气氛早已烟消云散。

沈渝州手里紧紧抓着什么，风风火火地向景泽奔了过去，口中还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景泽！”

忠良左顾右盼，神色紧张，而后小心翼翼地警告着他：“世子，不可随意叫殿下的名字啊。”

沈渝州点了点头，可那模样似乎根本没把忠良的话放在心上，依旧兴冲冲地喊道：“景泽，看。”景泽抬眸，看到沈渝州把手张开，看清之后，不禁微微一笑。

沈渝州一脸茫然，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了，曾经被自己牢牢攥在手中的那团雪，此刻已完全变了模样。它已然融化了大半，原本紧实的雪的结构变得松散不堪，冰晶颗粒相互解离，化作了一汪黯淡的水渍，只有隐约还能瞧见的几缕尚未消散的冰碴，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最后的光芒。

沈渝州懊恼地甩着甩手，嘴里嘟囔着：“可恶，又失败了。”

景泽赶忙安慰他：“没关系的，现在已是初春了，能看到雪，实属不易。”

“皇宫的初春温度升得比南安快得多，不行，你再跟我去找找。”说完，沈渝州就急切地拽住景泽的手，拉着他往自己刚刚看到雪的地方跑去。

“世子啊，小心点，别摔着自己和殿下了。”忠良在后面着急地呼喊着。

毫无意外，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团水渍。

看着沈渝州那垂头丧气的样子，景泽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渝州抬头望着他，说道：“你原本不是这么爱笑的人的。”

景泽温和地回应：“渝州，跟我来。”

沈渝州满脸疑惑：“去哪？”

景泽目光坚定：“去了你就知道。”

沈渝州脖颈前倾，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担忧地说道：“景泽，带我来这么高的地方干什么，出了皇宫，你父皇不会责罚吗。”此时的他自己已然很累了，但是他又看到景泽面色泛红，透着疲惫的苍白，额头和两鬓布满了晶莹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沈渝州忍不住劝道：“别逞能了，休息会儿吧，别又着凉了，这样陛下更不喜你与我一块了。”

景泽却执意继续走，说道：“无事，快到了。”

终于，他们走到了最高处。

沈渝州瞬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在他眼前的这些残雪，质地不再均匀，表面呈现出一种粗糙的质感，冰晶的结构在逐渐崩解。有的地方已经融化成了涓涓细流，顺着山势蜿蜒而下；有的地方则依然顽固地保持着固态，形成高低起伏的雪丘。

从远处望去，残雪与周边刚刚萌发出的新绿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渝州凑近仔细观察，发现残雪的边缘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与土地相接的部分渐渐湿润，他用手轻轻去触摸，残雪便被他的暖意惊到，瞬间缩成了水。

景泽关切地问道：“怎样，心情有好点吗？”

沈渝州嘴一撇，不服气地说道：“还是可恶，说好的我找给你看。”

景泽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重点不是看？谁找的不重要的。”

沈渝州眉头一皱，气呼呼地说道：“可我想让你开心，让你心情变好，可恶的景辉，为了争风头，竟在你学务上动手脚。”

景泽想起这件事，说道：“但你后来不也在他学务上画了个王八，让他出尽丑笑，还给他撒了毒粉，那他三天都站不起来。”

沈渝州得意地笑道：“这算什么，谁让他如此对你。”

景泽一脸认真地说道：“但你以后还是别这么做，被父皇知道了，你是会被罚的。”

沈渝州点了点头，可那神情却仿佛在告诉景泽他下次还敢。

“那你觉得快活吗？”沈渝州问道。

景泽轻轻应了声：“嗯。”

沈渝州满脸不满：“你就回个嗯？”

景泽连忙应和他：“快活，看到他出丑的样子，简直快活的不得了，非常高兴，你满意了？”

沈渝州听到景泽的回答，脸上的不满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灿烂如花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暖阳，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景泽看着沈渝州这般欢悦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笑声也更加爽朗，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两人的目光交汇，一时间，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眼中只有彼此那真挚而纯粹的欢喜，那欢喜犹如璀璨星辰，熠熠生辉。

沈渝州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声中带着几分孩子气，欢快地说道：“这还差不多，不枉我费这么多心思。”

景泽微微仰头，笑声未止，连连应道：“是是是，多亏了你，我的心情才这般畅快。”

微风轻柔地拂过，吹乱了他们的发丝，却吹不散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意。此刻，周围的残雪似乎也不再冰冷，新绿的草木仿佛也在为他们的欢乐而摇曳生姿。

沈渝州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景泽，带着几分调侃说道：“以后可不许再这么闷着了，有我在，定让你天天都如此快活。”

景泽连连点头，应道：“好。”

两人就这样相视而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绚烂而美好。

到春初时，本不会看到残雪，只是拳管春的天神，也拥有人间的情绪一一留恋，他留恋的是雪吗？不是的，是一年只能见一次的冬。

沈渝州的思绪飘回到几年前的那段过往，如今他神色郑重，目光坚定地说道：“景泽，这次我一定会带你找到残雪的。”

沈渝州已说过许多次这样的话，可景泽似乎永远也听不腻。每一回听到沈渝州这般言语，他的内心深处总会有一处微微震动，仿若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景泽撇了撇嘴，略带埋怨地说道：“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你一次都没带我找到过，每次都是我……”

沈渝州猛地打断他，急切地喊道：“闭嘴，闭嘴，这次一定会！”

景泽无奈，只好扶着沈渝州继续缓缓前进。“好吧。”景泽应道，毕竟这山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二人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总是磕磕绊绊。

走着走着，景泽突然停下脚步，满脸关切地问道：“你眼睛情况到底怎么样？”

沈渝州刚要开口回答：“我……”

景泽却抢先说道：“不要跟我说你没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威力。

沈渝州只得无可奈何地说道：“知道，目前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光线亮一点的时候，还是能看清的。”

景泽小声嘟囔着：“没全瞎。”

沈渝州没有听清，疑惑地问道：“说什么呢？”

景泽生怕沈渝州多想，赶忙转移话题：“没什么，我们抓紧出去吧，还有你跟我说清楚，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沈渝州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说来话长。”

景泽不吃他这一套，温和道：“那你就慢慢说，我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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