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老吾老，幼吾幼

　　“奴婢丝竹。”

　　“奴婢管弦。”

　　“参见小郡主。”

　　两个丫鬟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模样端正，举止有礼，瞧着倒像是安分的。

　　玉荷亲昵地挽着成王妃的手臂，小脸上布满童真的笑意。

　　“母妃送来的这两个人很好，瞧着就比彩云和紫菱稳重多了。”

　　“这是母妃亲自挑选的，你放心使唤。母妃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得空了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成王妃归来，容侧妃没有资格再执掌中馈，但是她可能就这么乖乖地放权吗？暗中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成王妃这阵子是闲不下来了，就怕出了点儿什么差错。

　　送走成王妃，玉荷给彩云使了个眼色。

　　这一个月来三人培养了十分好的默契，玉荷一个眼神彩云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玉荷是在后宫长大的，哪里都有一些碎嘴的人，有关成王妃的言论她没少听说，昔日成王府妻妾相斗的事她也听了不少。

　　成王妃是斗不过容侧妃的。

　　“两位姐姐，以后要多多麻烦你们了。”玉荷甜甜地笑道。

　　“不敢，郡主折煞奴婢了。”丝竹一脸谦卑。

　　反观管弦，就有些飘飘然了。

　　“小郡主真是太客气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以后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玉荷和彩云对视一眼，彩云点点头，表示明白。

　　“管弦姐姐，彩云年纪小，不懂这王府大院的规矩，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提点提点。”

　　“那是自然，我是王府的家生子，你若有什么不懂只管问我。”管弦一脸神气，似乎王府的家生子是什么好炫耀的身份。

　　与她同来的丝竹也不知道提醒她。

　　“两位姐姐，悠然居的东偏房是空的，你们是母妃亲自挑选过来的，万不可辛苦，以后你们就住在那儿，每日早晨再来伺候我洗漱穿衣，平日若无别的事你们就自行去玩乐。”

　　管弦一脸喜色，这可比在别的院子当差轻松多了。

　　“现在没什么事，两位姐姐就去自己房间歇着吧，可要我派人带路？”

　　“不用不用，这王府里我们都熟。”管弦喜不自胜，急忙行礼退下。

　　丝竹见此也只好退下。

　　“郡主。”紫菱一脸愤然，“那个叫管弦的分明是把你当个孩子，觉得可以任她摆布。”

　　玉荷眨眨眼睛，“我本来就是个只有三岁的小孩子啊。彩云，你怎么看？”

　　“她们应该不是王妃派来的人，没有哪个母亲会让下人如此怠慢女儿。”

　　“我知道。”玉荷一脸莫名，“我深受皇爷爷喜爱，宫里宫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是问你，她们两个谁更需要防？”

　　“我知道，我知道！”紫菱抢答，“是丝竹对不对？”

　　彩云也赞同，“丝竹更加稳重，如果她不是心里真的恭敬，那么必定可疑。”

　　“错，两个都要防。”

　　“对呀！”彩云恍然大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郡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她们是母妃送来的人，不管是在为谁效力，明面上她们都是母妃送我的丫鬟，我不能轻易处置。我安排她们住在东偏房，西厢房的秘密她们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这段日子我们先不去了。彩云，你心思细腻，你暗中观察一下，悠然居里哪些人是可用的？”

　　院落标配：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十个，粗使婆子两个。

　　一等丫鬟是近身伺候的，玉荷原想让彩云和紫菱担任，但成王妃说她们太小了，于是就让做了二等丫鬟，现在一等丫鬟由成王妃送来的丝竹管弦担任。

　　悠然居的下人们很听话，主子怎么说就怎么做。

　　已是冬月，赵国的冬天特别冷。今年的税款还未收上来，各位王爷的俸禄缩减了不少。

　　悠然居。

　　玉荷穿着厚厚的棉衣，与彩云紫菱一同围坐在炉火旁。

　　“炭火给东偏房送去了，那两个也是怕冷的，这几天都没出屋子，奴婢想应该可以重新‘练功’了。”彩云一边拨弄炭火一边说。

　　“不急，眼下还有一件大事要处理。”玉荷盯着火光，脑海中的思绪飞远了。

　　她记得皇爷爷说过，等年末各地税款收上来了，就在御花园附近凿一口池子种荷花。

　　可如今这个样子，税款收上来，难！

　　“彩云，赵国有钱吗？”

　　面对玉荷突如其来的问题，彩云一怔。

　　她想了想，道：“奴婢听说，天下最富是齐国，其次是宋国，也就是王妃的母国。对于赵国，奴婢不是很清楚。”

　　“走，我们出府。”

　　玉荷带着彩云和紫菱偷偷出去了，一路上所见之景颇多。

　　高楼临立，楼阁上丝竹传唱。街道两旁，老翁肩头负雪依旧在讨生活。墙角乞丐扎堆，手抖着举着破碗。

　　“那些是什么人？”玉荷指着一处破败的墙角，“为何衣衫褴褛？”

　　“那些是乞丐，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没钱养活自己，只能以乞讨为生。”彩云平静地解释。

　　“乞讨？”玉荷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过去看看。”

　　玉荷逆光走来，精致的脸蛋儿和美丽的华服惊艳了一众乞丐。

　　“你是仙女吗？”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儿，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玉荷。

　　“你们这个样子多久了？”

　　年纪老一些的乞丐看着玉荷，“这位小姐是富贵人家的吧？快些回去，这世道乱的很。”

　　玉荷轻笑，“老伯怎么不向我讨钱？”

　　“你才多大的年纪？一看就是偷跑出来玩的，快些回去，别让家里人着急。”

　　玉荷心情很好，从袖中拿出荷包递给老乞丐。

　　“老伯带这些孩子们去买些吃的吧。”

　　老乞丐打开荷包，里面装着亮闪闪的金子。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姐你是好人，是仙女下凡。”

　　旁边的小乞丐们一个劲儿地给玉荷磕头。

　　“多谢，这些孩子们能活到明年了，小姐，请受老头子一拜。”

　　老乞丐撑起不大灵便的身子，想给玉荷磕头，许是太久没有动弹，刚一起身差点儿滑了一跤。

　　“这是做什么？”玉荷急忙扶住他，“您这么大年纪，怎么能拜我呢？岂不是要折我的寿？”

　　“小姐是哪家府上的？虽然我们不能为小姐做什么，但好歹让我们知道恩人的名字。”

　　“我啊？我叫玉荷，是成王府的小郡主。”

　　“原来是皇家的人，失敬失敬。”老乞丐一脸惶恐。

　　“没事，你们都是赵国的子民，我是赵国的郡主，我们是一家人。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玉荷笑着和他们挥手，带着彩云和紫菱回去了。

　　“郡主，您是千金之躯，刚刚怎么能扶那个老乞丐呢？”彩云上上下下打量玉荷，“还好衣裳没弄脏。”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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