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人结束一天的劳作归来,见山头夕阳而无限感伤,表现出对生活之悲苦消极的态度。曾几何时,我们也在工作学习的压力下落得满身劳绩,然静言思之,在悲苦中保持消极的生活态度却是不值得提倡的。
回眸过去,面对悲苦这一永恒的人生问题,先贤们的答案从来不是面对夕阳垂首顿足:若人生如逆旅,则苏子以一蓑裘看平生,终是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蜀道险峻,而李白坚信长风破浪会有时,终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面对人生的挫折与跌宕,他们用达观之心度量生命之悲苦,最终达到了更高的人生境界。揆诸当下,史铁生于疾病折磨中炼就坚韧的心性,以朴素的生活热情直面肉体之痛;雷海为在生活的磨砺中不失诗意的灵魂,用诗歌与文字邂逅人生的八九不如意。纵然劳苦惨怛是生命的常态,但一味的“呼天”“呼父母”也并非我们应对悲苦的唯一答案,以达观的心态替代更多消极情绪,方能使我们的内心熊熊火焰融化外界的坚冰。
然而,保持达观的心态并不意味着省略悲苦的过程。物欲横流的时代当下,效率至上观念甚嚣尘上,浅尝辄止者面对困难望而生畏,左右摇摆,终一事无成;消极懈怠者见悲苦而思“躺平”“摆烂”,看似达观,内心却空虚一片。经历悲苦固然使人身心疲惫,但逃避悲苦又何尝不是一种更深的悲哀?当无能者以狄俄尼索斯式的反抗迎接困难,平庸者意图以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自我麻痹,这些表面上的达观所映射的,恰恰是他们浅薄与空洞的价值观念。事实上,“达观”只是一种对悲苦的有限消解,若不及早从“表面达观”的引力中逃逸,恐怕只能被吸入唯心主义的黑洞。
“一个能够升起月亮的身体,必然驮住了无数次日落。”余秀华所言不谬。真正的达观,是直面悲苦的达观,更是经历风雨之后的达观。且观青蛙经历漫长冬眠,方于万物复苏之春更显生机;知了在地下蛰伏经年,亦于盛夏歌唱出生命的强音。由此推之,也唯有经历了大的悲,我们才可能拥有“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豁达姿态;唯有经历了深的苦,我们才能炼就“千磨万击还坚劲”的生命韧性。“悲苦”与“达观”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矛盾关系:忍受悲苦,亦可承以达观之心;保持达观,亦不可忘却悲苦之味。
既见夕阳,亦见月升。农人观夕阳而颓丧,却未感受到晚霞满天的美丽、月亮升起的欣欣向荣。见夕阳而尝悲苦之味,见月升而持达观达观之心,吾辈自可观天光云影、四时佳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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