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尚书府门前,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递上拜帖,在丫鬟的带领下踏入那幽深庭院。沿着曲折蜿蜒的回廊前行,来到设宴的水榭之前。
榭外,碧波荡漾,荷花摇曳生姿,隐约可见鱼儿嬉戏。榭内,檀木桌椅,玉器酒具,一应俱全。丝竹之声响起,如清泉流淌,为这宴会增添了几分雅致。
礼部尚书与数位相熟同僚执手寒暄,言笑晏晏。堂下女眷们三五成群,或立或坐,轻声细语。几位交好的闺秀聚在一处,偶尔掩袖轻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向廊下那身着紫衫的少年郎。但见他独立于众人之外,衣袂随风微动,仿若画中人。
“那是哪家公子?我竟从未得见。"一位身着鹅黄襦裙、面若银盘的闺秀轻声问道,眼波中透着几分好奇,又似有几缕情思悄然暗生。"我也未曾听闻呢。"一旁青衣少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公子身旁立着位红裳丽人,也是初见。难不成...是他的娘子?"说罢,少女眼中妒意暗暗涌动,恰似春夜幽林中的青藤,悄无声息地攀上心头。她强自镇定,朱唇紧抿,生怕这嫉妒之情溢于言表,坏了闺誉。
那红衣少女仿佛有所感知,缓缓抬起眼眸望来。这一瞬间,她捕捉到了对方脸上尚未消散的倾慕神情,以及那丝丝难以掩饰的嫉妒之意。两相交织的情感,在那一瞥之间,被她尽收眼底。
红衣少女轻戳了身旁的紫衫少年,抬眸间,恰好撞进他深邃如潭的眼眸。少女桃花眼微眨,似惊飞的蝶,一时不知所措,旋即又俏皮地打趣道:"靖安,你可知此番最令你有所得的是什么?”
“什么?”靖安疑惑地问出口。
"一片芳心暗许!"颜桑晚轻掩樱唇,悄声对靖安道,"那边闺秀们的眼波,都快要将你整个人儿溺住了。
"那小姐所得,未必逊于我。"靖安冷眸一瞥,望向对面频频将目光流连于颜桑晚身上的俊逸公子,唇角微扬,却带着几分离尘的冷笑与不屑。这番话里,隐隐带着几分暗涌。
颜桑晚原是打定主意要对靖安时刻保持警惕的。然而,细思之下,她的心思渐渐起了变化。靖安服下了自己给予的毒药,这便如同在他身上系了一道隐形的枷锁;况且,二人此行目的本就一致,靖安又非鲁莽无知之人,在这交易期间背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与其整日紧绷神经,让自己疲惫不堪,倒不如稍稍放松戒备,给彼此一个喘息的空间。但颜桑晚心中明白,那根弦虽可稍松,却绝不能完全放下。毕竟这世道尔虞我诈,所有的东西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利益一旦冲突,最亲的人就是把你送入地狱的人。从那时起,她……就不相信任何人了。
正当二人雅谈正欢之际,忽闻一声清脆“开宴”之声响彻大殿。刹那间,满堂气氛仿若被春风拂过,顿时热闹非凡。但见众宾客言笑晏晏,丝竹之声、玉盏相碰之音交相辉映,恰似一曲盛世华章,将这场盛宴的氛围烘托得愈发热烈。蜡焰摇拽,香雾缭绕,处处皆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尚书令缓步起身,手持玉盏,向在座宾客观礼致意,声音清朗道:"鹤驾乘风过碧海,松枝映日立青峦。今日幸逢家慈六旬华诞,特设薄宴,恭迎诸位贤达莅临。岁月悠悠,恰似春秋六十载;福泽绵绵,宛如江河万年长。愿母亲寿比南山不老,福如东海长流。此杯清酒,敬谢诸君远道而来,共襄盛举,同庆良辰。"言罢,仰首一饮而尽,玉盏清音回荡。
厅下宾客纷纷起身,双手稳稳端起晶莹剔透的酒盏,恭敬地朝向高坐上首的尚书令与顾老夫人。一时间,祝福之语如涓涓细流,在大厅中轻轻回荡。
高坐上的顾老夫人亦缓缓起身,她那张虽隐约可见皱纹,却透着岁月沉淀后面容上,此刻洋溢着一抹祥和的笑意。这笑容温和而宁静,带着一种历经世事后的淡然与慈爱。
华美的殿堂之中,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与翩翩舞影交织成一片流光溢彩。人们在轻歌曼舞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如珠玉落盘般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神采,仿若这是一场永不落幕的盛景。
华灯璀璨,酒兴正浓之际,尚书令徐徐起身,衣袂轻扬,目光如注。但见他清咳一声,朗声道:"本官今日借此良辰佳宴,欲向诸位介绍两位小辈。"言罢,微微抬手,示意端坐于角落处的二人上前。
暮云深率先起身,伸手轻握住颜桑晚的手臂,将她扶起。只见一男一女自暗影处缓步而出——女子着绯红色襦裙,明媚张扬;男子一袭绛紫色长衫,桀骜不羁。两人并肩而立,缓步走向大堂中央——那正是尚书令所伫立之处。
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无形的气场悄然弥漫开来。周围原本嘈杂的交谈声,不知何时已渐渐低了下来,最终归于静谧。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这对璧人身上,仿佛连空气都为他们让开了一条无声的通道。
暮云深的步伐坚定而不失从容,颜桑晚则与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举手投足间尽显默契。这一刻,整个大堂似乎都因他们的出现而屏住了呼吸。
“见过姨父,姨奶奶,姨母。”二人裣衽行礼,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与那京中公子小姐相较,毫不逊色;纵是皇家子女,怕也难出其右。
"诸位见礼,这二位是拙荆胞妹膝下的一双儿女。拙荆甚是牵挂,特地接来小住几日。"尚书令温言介绍道。
在一片赞誉声中,那世家子弟,闺秀千金闻言,不觉暗自舒了一口气。只见他们或轻抚额前青丝,或以纨扇半掩朱唇,眼中皆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庆幸。
众人虽未明言,心中却不约而同地松快起来。毕竟这般才貌双全的人物,若是真的结为连理,不知要惹多少人暗自神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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