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子书吟悠悠转醒,感觉全身酸痛不已,扶着腰缓慢坐起,三千青丝一半垂落在胸前。
“奇怪,身子为何这般酸痛?”子书吟疑惑着。算了算了,他甩甩脑袋这般想着,便起身更衣。
换完一身衣裳,子书吟推门而出。
在门口守了一个晚上白玉见到子书吟的那一刻眼眸亮了亮,无他,这人实在是貌美到让人找不出形容词。
子书吟身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衣袍下摆用银线绣着几只仙鹤和祥云纹,用银线绣着的暗纹在日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他发丝由一束玉冠束着,两绺青丝垂在身前。那双桃花眼此时极为柔和,剑眉舒展,唇带笑意的望着自己。
“!”
白玉极力装作若无其事,低头行礼。
“沈……祭宴离呢?今日不是该解蛊了吗?”子书吟话到嘴边及时一转道。
“大祭司为您去山中采药了,要过两个时辰。”
“他可有说些什么?”他状若无意道。
“无”白玉也藏有私心,撒了唯一也是第一次谎。
两个时辰过去,祭宴离如约而归,唤子书吟过去。
“你起来之后去了哪里?”
“?”
“哪也没去”虽心中不解,可也如实回答。
“我不是叫你起来之后跟着我吗?”
“?”
“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
“……”祭宴离默了默,心中了然。
“无事”祭宴离轻声说。
“请国师躺上去”祭宴离双手抱胸冷声道,身上的银饰随着身上的动静发出叮铃声。
“为何?”
“蛊为活物,会在你身体中窜动,只号脉毫无作用”
子书吟听后便也不再多说,侧身躺了上去
祭宴离再次号脉,随后心下一动,随后勾唇一笑。
“请国师脱下衣裳”
子书吟腾地坐起来,扭头对祭宴离问:你说什么?!”
“ 我说,国师请脱下衣裳”
“方便我找蛊”祭宴离顿了顿说。
子书吟的脸上泛起了微红。
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上衣落下,映入眼帘的是如玉一般的肌肤,腰身纤细。
“趴下”
子书吟虽不愿可也还是照做了。
突然背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和痒意。
“你在干什么……”话未说完他便沉沉睡去了,睡过去之前他看到了祭宴离的笑意。
祭宴离手中动作不停,不过一会便在子书吟的白皙的背上画上了一只蝴蝶,那蝴蝶嫣红似血,有几处红的发黑。
祭宴离刺破指尖,那一颗颗血珠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他把血珠滴到那蝴蝶红的发黑的地方,那地方霎时便冒出了白烟,重复几次之后那些地方恢复了正常的红。
而子书吟还在陷入沉睡,祭宴离望着那人的睡颜失了神……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在自己身旁睡下的……
不过一瞬便又清醒过来,望向那人的眼神充满了偏执和占有。
临近傍晚,子书吟才醒来。他一身黏腻不适,向祭宴离道过谢后便匆匆离开,以至于——把一个重要的东西落下了……
回到自己房内他急忙沐浴,直到身体接触到温热的水时才好受了些,似又想到了什么,慌忙低下头去。“我怎么会做那种梦?还是跟他……!”子书吟又气又怒。
在梦中,他被一人轻抚着,从眉眼到腰身,从背到腿间……思及此,子书吟脸上更觉烧得慌。
莫名的,他看向了自己的腿间——蝴蝶?
一只蝴蝶?!他轻碰上便顿感身体酥软发麻,他瞳孔不由地放大——怎么会?那明明……那明明只是梦啊……
沐浴完他还是穿上了昨日样式的寝衣,闻着那祭宴离特意为他调制的熏香,昏昏沉沉间感觉有什么东西窜入了自己的衣间……
那条银蛇再次缠上了子书吟的腿,缠绕,缩紧,放松——反复几次他的小腿就留满了他蛇形的印子。
此时梦中的子书吟也并不好受——他梦见了少年时的他们……不由地喃喃出声:“阿宴……”
子书吟梦中是十二岁的他们。
十二岁的沈厌诀还不是国师,只是与沈宴离在一起的孤儿。他们都没有父母,或是都死了……
可有失亦有得,他还有阿宴,反之亦然,他也还有厌诀。
他们早上轮流着来去找吃的,有时只有几个硬邦邦的馒头,好的时候他们能讨来几张饼子……
画面一转,他们不再乞讨他们找了打杂的伙计,虽收益并不多,可也能饱腹。那是他们十五岁的那一年——也是他们诀离的那一年。
那年年初,他们找了个伙计,工钱不多可却也能饱腹。沈宴离每次拿到工钱后买的吃食总是极少,沈厌诀问起了,他就佯装得意的说:“今天小爷我有打赏了,吃的可饱了!”尽管沈厌诀不相信,但他也没办法,他向来是拿他没什么主意的,只能再三追问是否确真才放过他。
直到他生日到来的那一天他才明白沈宴离为什么吃那么少——那个傻子自己吃的少,把留下来的银钱攒着给他买一身红衣裳了……那衣裳劣质的衣料对现在的子书吟来说根本不屑于看一眼,可对当时的沈厌诀来说是瑰宝般的存在……
还记得当时的他收到这身衣裳时他的手微微发抖,心中又酸又甜,他哽咽的问他:
“你傻不傻?衣裳什么时候都可以买,可你却为了我,一日的饭分三日的来吃……”
“我不值得的啊……”
“你值得,你值得最好的”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他们拥住彼此,他在他肩头哭的颤抖,他一边抱着他空出一只手安抚的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哄。
那件红衣裳后来沈宴离也在他的生辰上收到了。
再到他们互相诉说心意的那天,他们以天地为鉴,在月光下对拜,饮交杯酒……
他们许下誓言:
他们永不分离,此生共白头。
生同衾,死同穴。
可那一晚过后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妄而盛大的梦,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还记得那天早上他便被人找上说是要他认祖归宗,他竟是世家贵族遗落在外的少爷,可他不愿,他也看到了他的爱人,他的心上人再唤他,可那婢女却给了他两个人选项,一,他要是乖乖回去了就好生安顿他,二若是不愿,他们不伤他,会将他的爱人好生“处置”。
他的心好疼……
疼的他无法言语……
他最终孤身上了马车,与爱人诀别……
那时的他太单纯了……世家贵族想要的真是遗落在外的少爷吗?
现在看来,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
刚入府的他被表兄弟、亲兄弟姐妹处处欺凌,好几天不给他的吃食、把他的吃食染上污秽都是常有的事……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就是听“他们”的话,见到“他”。他把从前会的不会的应学的要学的都做好了,做到了让人望尘莫及的一步……三年折磨,他也终于坐
到了国师这个位子上……
可当他怀抱着满心的希望去问他们的时候,他们轻飘飘说:
“不过左右就是个乞儿,死了便死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听到这句话时心有多痛……
他听到那句话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可还却不死心的问:“阿宴……到底怎样了……?!”
回应他的只有上位者的冷笑的一道关禁闭的吩咐。
整整三日,他时哭时笑,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但在这三日里他却没有一刻不是在流泪,他似乎在这三日里把此生的泪都流尽了……
他出去后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依旧温润如玉,待人亲和有礼,可也再没有笑过哭过……
不知他是醒了还是在梦中,眼角滑落一滴泪,这一切银蛇看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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