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华宫中的那片空地上,气氛凝重而哀伤。蓝阡手举着火把,带着宫中众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众人皆身着白衣,一眼望去,茫茫一片,显得庄严而又肃穆,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这悲痛之中。
眼前,用柴堆架起了一张木榻,雪苒静静地躺在上面,宛如陷入了沉睡一般,面色平和,周围被一束束洁白素雅的茉莉花环绕着,那茉莉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仿佛在为她送行,而她发间的茉莉花更是衬得她纯净无瑕,似是要带着这最后的美好去往另一个世界。
蓝阡缓缓地将火把伸了过去,火苗瞬间顺着柴堆蔓延开来,顺势跃上了木榻,火势迅速变大,那熊熊大火燃烧着,渐渐将一切全部吞噬,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庞,却未闻一点哭声,大家都默默地忍着悲痛,压抑着内心的哀伤。
看着那大火越烧越旺,蓝阡好似被抽干了所有气力一般,身子猛地一晃,脚下不稳,差一点就跌坐在地上。
疏影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她,蓝阡这才重新站稳,可眼泪却已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每一滴都饱含着她无尽的痛苦与自责。
今早,当蓝阡看到雪苒时,她已然没了气息,冰冷而安静地躺在那里,一旁留下了一封给蓝阡的绝笔信。
信中,雪苒承认所有事情皆是她一人所为,字里行间满是愧疚之意,她自觉罪孽深重,无颜面对众人,只得以死谢罪,那决绝又无奈的话语,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蓝阡的心。
蓝阡怀着悲痛与愧疚,跪在孟天昊面前,听凭他的处置,那低垂的头,颤抖的身躯,尽显她此刻的无助与哀伤。
孟天昊看着她,长叹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说道人既已去,就不要再计较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下去呀。
于是,他让蓝阡以突发恶疾之名,将雪苒带回月华宫好生安葬,也好让她能有个安息之所。蓝阡听了,赶忙叩谢,可出于对孟竹山庄的愧疚,蓝阡表示,此次丧礼无需任何人前来祭拜,且全程不见哭声,以此来表达对山庄的亏欠,她想让这场葬礼成为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愧疚与悔恨的寄托。
站在山崖边,蓝阡亲手将雪苒的骨灰一点点撒下,这是雪苒在信中最后提到的心愿。“祠堂太过冷清,求姐姐将雪苒的骨灰洒落山间,这样雪苒便能化作清风,一直陪伴在姐姐身边。”
那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蓝阡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与妹妹做着最后的道别,每撒下一点骨灰,心中的痛便多一分。
一切完毕后,蓝阡呆坐在崖边,眼神空洞而呆滞,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许久,她才向身后的众人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在这待会儿。”那声音沙哑而无力,透着无尽的疲惫。
众人听了,默默告退,只留下蓝阡一人坐在那里。她抱膝而坐,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远方,思绪早已飘远,对于身后有人走近,她也仿若未觉,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逝者已矣,别太难过了。”一个声音传来,透着关切与心疼。
蓝阡冷冷站起,转身看向男子,只见男子身上的孝服还未换下,那孝服显得有些凌乱,眼下乌青尽显,显然是没休息好,一脸的疲惫,可眸中却是满眼的关切,目光紧紧地落在蓝阡身上。
显然,他是听到消息后,顾不上其他,从灵堂直奔至此的,这人正是凌枫。
蓝阡低眸,眼中满是痛苦与迷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轻声说道:“可以抱抱我吗?”那话语里透着一丝脆弱,仿佛此刻她急需一个温暖的怀抱来慰藉自己受伤的心。
凌枫微微一愣,心中泛起一丝犹豫,不过只是一瞬,他便不自在地将女子揽入怀中,那动作显得笨拙又僵硬,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时间心猿意马,竟不知该说点什么来安慰蓝阡,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倏然,从腹部传来一阵钝痛,那疼痛来得突然又剧烈,凌枫瞪大双眸,下意识地将女子推开,低头看去,只见温热的血液从下腹缓缓流出,那鲜红的血液在衣袍上晕染开来,格外刺眼。
“为什么?”凌枫捂着伤口,满脸惊愕与不解,怔怔地看着女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蓝阡竟会对自己出手。
蓝阡面无表情,手中的匕首上还沾着血,那血不断地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血花。接着,她又朝着凌枫发起一击,那动作毫不犹豫,眼神中透着决绝与愤恨,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与愤怒都宣泄在这一击之上。
凌枫却没有躲避的意思,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着一丝绝望,仿佛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眼看着匕首快要接近自己时,一枚暗镖从旁飞来,“铛”的一声,挡住了匕首。
蓝阡见状,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对方,这时,青玉冲了过来,将凌枫护在身后,一脸紧张地问道:“教主没事吧?”
凌枫没有理会青玉的询问,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蓝阡,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青玉则怒不可遏,转头看向蓝阡,怒吼道:“贱人!我杀了你!”那话语里满是愤怒与仇恨,作势就要冲上去找蓝阡算账。
“退下!这没你的事。”凌枫却大声喝止了她,那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尽管受了伤,可教主的气势依旧不减。
“教主!你……”青玉一脸焦急与不甘,还想劝说凌枫。
“我让你退下!”凌枫再次厉声喝道,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决,不容青玉再多说什么。
无奈,青玉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至一旁,可那眼神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蓝阡,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凌枫上前几步,看着蓝阡,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的命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去,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那声音沙哑而低沉,透着痛苦与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蓝阡为何会突然对自己下此狠手。
“为什么是雪苒?”蓝阡冷冷地问道,眼中满是怒火,那目光仿佛要把凌枫看穿,“山庄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雪苒做你们的内应?”她的话语里满是对雪苒的心疼与对冥教的愤恨,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青玉在一旁忍不住喊道,想要为冥教辩解,却被凌枫喝止了。
“青玉!”凌枫制止了她,略一思索,看着蓝阡,试图解释道:“依我父亲的秉性,他确实会在孟竹山庄安插内线,但是此事,我真的不知情。”那话语里透着无奈与诚恳,他希望蓝阡能相信自己。
“不知情?”蓝阡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手中的匕首朝凌枫腰间一挑,挂在那里的荷包被抛掷到空中,随即四分五裂,里面的干花纷纷落下,洒了一地。
“很香是吗?”蓝阡看着那些干花,冷冷地说道,“我在荷包中加了栀子,而雪苒对栀子过敏,教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雪苒来查验这个荷包。否则,我也不会相信,教主是这样的道貌岸然之人。”她的话语里满是指责,认定了这一切都是冥教的阴谋,而凌枫也参与其中。
“我没有。”凌枫急切地辩解道,眼中满是委屈与无奈,他实在不想被蓝阡误会成这样,可又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教主敢做难道还不敢认吗?”蓝阡依旧不依不饶,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她已经认定了是凌枫他们害了雪苒,此刻心中满是愤怒,根本听不进其他的话。
“我说了我没有,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凌枫焦急地问道,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他是多么希望蓝阡能相信自己呀,哪怕只是一丝信任也好。
“你敢发誓吗?发誓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所珍视之人!”蓝阡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那眼神里透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绝望,她想从凌枫的誓言中寻找一丝安慰,或者说,寻找一个让自己放下仇恨的理由。
“我……”凌枫欲要起誓,可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他与父亲第一次造访孟竹山庄的情景,当时的他年少轻狂,将孟天昊与另外两名弟子打成重伤,致其中一人险些丧命,这,到底算不算伤害了蓝阡所珍视之人呢。
他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举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见他顿住,蓝阡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收起匕首,转身准备离去,那背影显得决绝而落寞,仿佛从此要与凌枫划清界限一般。
“凌兆坤因雪苒投毒而亡,如今雪苒亦畏罪自尽,月华宫与冥教,从此互不相欠,教主与我,以后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蓝阡冷冷地说道,那话语里透着无尽的悲伤与决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斩断了她与凌枫之间那原本微妙的联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凌枫竟不知该如何挽留,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满是痛苦与无奈,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自己身边溜走,却无力挽回。
回到冥教,凌枫躺在床上,满脸漠然,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上身赤裸着,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毕,只是那白色的纱布上还渗了些血迹,那点点殷红在白色的纱布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场变故的残酷。
“教主…”青玉有些担忧地唤他,那声音很轻,怕惊扰到他,可又实在担心他的状况,站在床边,眉头紧皱,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白霄呢?让他来见我。”凌枫缓缓开口,那声音沙哑而无力,透着一丝疲惫与烦躁,此刻他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看看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白霄不在教内,属下已经命人去寻了。”青玉赶忙回应道,心中也在暗自焦急,希望能尽快找到白霄,好让教主心里好受些。
凌枫不再言语,双眸依旧空洞无神,蓝阡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那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胸口传来的锥心之痛远比腹部的伤让他更加难过,那是一种心痛到无法言说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了。
青玉看着凌枫这般模样,心中满是愤恨与不甘,她攥紧拳头,随即奔了出去,那脚步匆匆,似是要去寻找什么答案,又似是要去发泄心中的怒火。
冥教外的树林里,青玉独自等待着,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半晌,就见蓝阡朝她走了过来,那身影在树林间显得有些孤单,却又透着一股倔强。
“你说要告诉我关于雪苒的事,是何事?”蓝阡看着青玉,眼中满是疑惑与警惕,她不知道青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又想知道关于雪苒的真相,哪怕只是一丝线索也好。
青玉怒视着她,二话不说,一把拉过她的手腕,那动作有些粗鲁,透着一股愤怒与急切。
“跟我走。”青玉冷冷地说道,拽着蓝阡就往前走,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你这是作甚?”蓝阡用力将她甩开,眼中满是不悦,她可不想被人这样拉扯着,更何况对方还是冥教的人,她此刻对冥教的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青玉不耐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了我再告诉你我知道的。”言罢,她也不管蓝阡愿不愿意,径直朝林子深处走去,那背影透着一股决然,仿佛一定要让蓝阡知道些什么似的。
蓝阡未有迟疑,心中对雪苒之事太过在意,她咬了咬嘴唇,还是紧随其后跟了上去,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不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行了不久,两人来到一处石门前,那石门看上去颇为古老,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青玉在门旁摸索了片刻,然后用力一按,其中一处凹陷进去,接着便听到一阵沉闷的响声,石门缓缓打开,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青玉也不多言,拽着蓝阡就走了进去,那动作干脆利落。
洞中宽阔而又通风,清凉却不潮湿,让人感觉颇为舒适。青玉右手一挥,只见四周的火把瞬间被尽数点燃,一瞬间,整个山洞灯火通明,洞内的景象一览无余,一张桌椅书柜映入眼帘,那书柜看上去颇为陈旧,却摆放得很整齐,透着一股别样的韵味。
“你带我来这作甚?”蓝阡疑惑地问道,目光在洞内打量着,心中越发好奇青玉到底要给自己看什么。
青玉未答,径直走到书柜前,打开抽屉,将里面的书画朝蓝阡扔了过去,那动作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一边扔一边说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蓝阡赶忙接过,展开其中一幅,只见画的竟然是自己的画像,那画像上的自己栩栩如生,仿佛在对着她微笑一般。
她又展开一幅,还是自己的画像,再看其他的,也皆是如此。粗略估计,被青玉扔过来的应也有十几幅。
“这些都是教主画的。”青玉看着蓝阡,眼中满是嫉妒,那话语里透着一丝不甘,她实在不明白,教主为何对蓝阡如此痴迷,自己从小和教主一同长大,却从未见过他对谁这般用心过。
“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蓝阡惊愕地看着青玉,心中满是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山洞里会看到自己这么多画像,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一个对你这般用情至深之人,又怎会去做让你恨他的事?”青玉皱着眉头说道,那话语里虽然依旧带着一丝嫉妒,可也透着一丝想要为凌枫辩解的意思,她希望蓝阡能明白,凌枫是不会伤害她所珍视之人的。
蓝阡一时语塞,她看着那些画像,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浮现出与凌枫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对他的恨意也不禁有了一丝动摇。
青玉点头道:“不错,先前前教主,确实在孟竹山庄安插了内应,但因为在婚礼上,教主放你离开,前教主担心教主会再次坏事,故而内应一事一直是瞒着教主的。”
“直到后来看到孟竹山庄众人病倒,教主才猜到了端倪,但接着教主便离开了冥教,而你们也已经有所警觉,所以教主便没再过问此事。”
“教主回来以后一直在专心处理前教主后事,至始至终,他都没有与那个内应接触过,亦不知那人底细。”青玉耐心地解释着,想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蓝阡,希望她能消除对凌枫的误会。
蓝阡黯然道:“我多番坏了凌兆坤的计划,又害的凌枫与他生了嫌隙,他恨我,所以想用雪苒来向我进行报复,这点倒是不足为奇。”她心中还是觉得这一切或许就是冥教的阴谋,虽然听了青玉的话,可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消散。
青玉皱眉,赶忙说道:“不,我可以肯定,那个内应,不是雪苒。”那话语坚定有力,眼神中透着一丝肯定,她似乎知道些什么,想要让蓝阡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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