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令宇文柞与其父瞬间怔住,他们无法想象,无子之后的宇文家将会如何。宇文柞心中暗叹,自己当初如何没有想到有此等之事,竟不曾早日遇见此等高人,好为他指点一二。正当他在心中感慨时,宇文柞父亲宇文培已是急忙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那占卜师捋了捋胡须,说道:“破解之法自是有的,只是那姑娘与贵公子的子嗣运缘分虽极旺盛,却是一个卑下命理。据老朽演算,那姑娘家住京郊外的一个贫户之家,早年父母双亡,自幼便卖身为奴。现如今,在令府东南三里处的一座富贵商贾之家为婢。”
宇文父低头一合计,占师所说的,正是他妹妹宇文氏夫家的府邸。想当年,范家也是商贾出身,实力亦是雄厚,与宇文家不相上下,亦是门当户对,是而母亲才将妹妹嫁给了范家。可惜的是,那范家就一个独苗,盛年而逝,留下妹妹一人。因此妹妹丧夫后,常带着家中的一子二女回来省亲,在家中常住。只是,他眉头一皱,这丫鬟即是出自妹妹府上,且是孤女,自然是没有什么依靠的。一个孤女,又没什么背景,自是免不了要听命于主人家。他素知自己这个妹妹与母亲一样,控制欲极强,对家产虎视眈眈,渴望在娘家享有话语权,不然她也不会想要亲上加亲,将长女嫁与自己的儿子。这下她府上的一个丫鬟嫁过来,难保她不会借这个丫头之手闹出一些事来,到时候引起宇文府家内斗,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宇文家后嗣有人的诱惑来得大。而且宇文培很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知道她一向有些好高骛远。在他眼里,这个妹妹的段位其实并不算高。他有自信能控制得住她。何况以他对儿子的了解,足以肯定以儿子的能力与心智,是不会放任自己的姑姑不管的。
而此时,宇文柞心里动得也是同样的心思。他娶槿梅,本就是冲着她的地位与背后的人脉,容貌才情倒是其次,本身对她并无深厚的感情。在他看来,槿梅不过是他向上爬的一个台阶,一个能为他生养优秀孩子的女人而已。子嗣在他眼里,是天大的事。至于姑姑,有他和父亲在,想得偿所愿,并非就是那么一件易事。父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宇文柞与宇文培听信占卜师之言,要纳宇文氏夫家的一位丫头为妾的消息传来,槿梅刚给孩子起定了名字,叫韵窈。听到这个消息,她的手不禁抖了一下,脸色瞬变。一旁的侍女见她面色不豫,像是晴天一个霹雳下来,脸色苍白,身形晃了晃,摇摇欲坠,忙上前去扶她。槿梅定下心神,摆手让侍女不必扶自己,然后扶着梳妆台坐下,让侍女将探听到的消息详细说给她听。
当侍女说起事情的缘由后,聪明如她,立刻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婆家姑姑和奶奶不喜欢她,她是晓得的,但不曾想她们竟是厌恶她到了要以这种方式来伤害她,挤兑她。还有公公和阿柞,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支持她的两人也会同意这样荒谬的占卜之言。她并不认为,凭两人的精明瞧不出这背后的猫腻。可就是这样的两个精明人,竟然对其中的用心熟视无睹。尤其是阿柞,他只顾着子嗣的传承,丝毫不顾及自己将会面临的处境。也就是在这时,槿梅感到阿柞并非是一个可以全然信赖的人。自此,槿梅与宇文柞之间,开始有了裂缝。
事后,宇文柞曾经亲来解释这么做的理由,言辞恳切,娓娓动人。槿梅听完了他的自白,略觉宽心,但对于未来,始终不曾敢有半点乐观之心。
当晚,宇文柞难得地在家中宿了一夜,留下来看看女儿。对于槿梅取的名字的品位,他表示了赞同。至此,女儿的名字就此定下。
关于女儿和谁姓,槿梅与宇文柞又颇有了几分分歧。槿梅认为,女儿既然不能传承宇文家的家业,倒不如就随了自己姓。国朝风气开放,孩子亦可以跟随母亲姓而不至于被认为有伤风化。许多高门大户受此影响,往往选择继承权靠后的女儿承母姓,儿子承父姓。宇文柞坚持认为女儿也是宇文家的,尽管女儿继承家业是不能的。最后,宇文柞凭着巧舌说服了槿梅,赢得了女儿的姓氏权。然而至此,槿梅和宇文柞之间的芥蒂,算是种下了因,终究有一天,要结出它应有的果。
不久后,宇文培果然向宇文氏开口要了她夫家侍奉的一个丫鬟,先收为通房丫鬟,等到怀孕后再晋升为良妾。那丫鬟过门时,槿梅看过一两眼。虽身着布衣,却端的生就一副好模样,清秀楚楚,我见犹怜。倒不像是一个有太多心眼的人。这样的面相,倒让槿梅安心不少。
可是之后的日子证明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宇文柞自从有了那丫鬟,便常常匀出时间去那丫鬟房中,其用意不言自明。虽然宇文柞解释他是为了家族的传承,说了一大堆的冠冕堂皇的劝慰之词,可槿梅也不是傻子。说到底,还是他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为了所谓的占卜之言,他竟然罔顾妻子的心情。有法子匀出时间和其他的女人生儿育女,而每到到了她这里,便成了应酬繁忙,无暇陪伴妻子和孩子。在他眼里,她们母女俩到底是什么!槿梅心里对有气,却不好发作。联想到之前热恋时期的宇文柞,竟然全然不似同一人。这样的宇文柞,让槿梅失望。那丫鬟本人倒也不是什么善茬。作为孤女,她无依无靠,自然要唯宇文氏的马首是瞻,想来,对于宇文氏派她来此的用意她也是清楚得很。初初开始到宇文家时,她时常在槿梅面前伺候,把自己放得极低。俨然一副通房丫头对当家主母应有的姿态。处事周到小心,绝不树敌,尤其是对槿梅。槿梅见她如此,倒有些不好意思,本意也不曾想将错处往她一人头上堆,倒也时常和悦了颜色待她。然而时日长了,那丫头逐渐站稳了脚跟,开始明里暗里的伸手于家中事务,开始离间槿梅和宇文柞之间的关系,时常却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纯良无辜的态度。一次,槿梅给在书房的宇文柞送消暑的桂花莲子汤,还未到书房,却听到了那丫鬟与宇文柞的调笑声。那丫鬟似是不知她的到来,娇声软语地说着推脱的话,引逗宇文柞说出暧昧的情话。槿梅在外气的浑身发抖,她自是知道那丫鬟是有意挑拨,却也对宇文柞为了有儿子不管不顾地暗地里迁就接受那丫鬟的引诱而气愤。以宇文柞的精明,怎不知那丫鬟的心思!可是他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选择站在了那丫鬟的一边,给她以难堪!真不知这婚前婚后的巨大反差的缘由是从何说起!难道非要她做“何事秋风悲画扇”之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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