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的雨下了整整四十九日。苏禾赤脚踩过城墙根漫涨的污水,惊鸿剑挑开漂浮的牲畜尸体。腐臭味混着艾草烟熏得人睁不开眼,她腰间白玉禁步早已换成药囊,每走一步都撒出些苍术粉。
"宗主!西街棚户区又倒了两间!"暗卫的声音在雨幕中发颤。苏禾抹去糊住视线的雨水,望见江澄的紫电劈开倾倒的房梁,云梦修士正用捆仙索吊起压住老妇的横木。蓝景仪的龙尾在浑浊水波中若隐若现,正用身躯堵住城墙缺口。
"把病患抬到宗祠。"她撕下裙摆裹住孩童溃烂的脚踝,"告诉江宗主,云梦送来的三千石粮,先紧着孕产妇。"
药棚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苏禾掀开草帘,正撞见蓝景仪抱着个浑身滚烫的幼童。少年龙鳞被瘟疫染成青黑,却固执地将灵力灌入孩子心脉:"苏禾你看,他方才睁眼了..."
"出去。"她抢过孩子塞给医修,惊鸿剑穗扫过蓝景仪渗血的掌心,"龙族最忌疫气,你不要命了?"
江澄的冷笑混着雷声传来:"苏宗主倒是心疼蓝家小子。"他甩来浸透雨水的账册,"云梦最后三船药材沉了,你的'妙手仁心'还能撑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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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破晓,苏禾在宗祠檐下发现江澄。男人倚着药碾打盹,三毒剑横在膝头,剑穗缠着半截染血的绷带——昨夜他带人强渡溃堤时,用后背为老丈挡下断木。
"金疮药。"她将瓷瓶放在他手边,"云梦修士需要主帅。"
江澄突然攥住她手腕,指腹擦过结痂的咬痕——那是前日给疫童灌药时被咬的。"秣陵宗主也需要活命。"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暗红的护心鳞,"蓝家小子的龙鳞,倒是比本人中用。"
苏禾别开脸。那日蓝景仪掰断龙角硬塞给她时,竖瞳里汪着比雨水更烫的东西:"你戴着这个,我才能感应到你..."此刻鳞片正在她怀中发烫,一如少年灼人的目光。
"报——!"暗卫踉跄跪地,"南郊出现黑斑症,医修全染上了!"
药杵坠地的脆响中,苏禾望见江澄瞳孔骤缩。十七年前莲花坞瘟疫,他便是这样看着双亲倒在血泊里。惊鸿剑突然发出悲鸣,她这才发觉自己将剑柄捏出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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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尸炉的火光染红夜幕时,苏禾在宗祠后院咳出血。蓝景仪用龙尾卷来干爽的被褥,却被江澄的紫电劈开:"滚回你的云深不知处。"
"该滚的是你!"龙爪撕碎雨幕,"没看见她灵力枯竭了吗?"
苏禾将药碗砸在两人中间。瓷片扎进青石缝,溅起的汤药烫红她手背:"吵够了就去清点裹尸布,今日又走了四十七人。"
她转身走向隔离区,惊鸿剑穗上江澄系的银铃与蓝景仪缠的龙须草撞出清响。最里间的草棚里,妇人正用溃烂的手哺乳婴孩。苏禾解下大氅裹住婴儿,突然被扯住衣袖。
"宗主..."妇人眼底泛着死气,"给我个痛快吧。"
惊鸿剑在鞘中震颤。苏禾想起及笄那年,苏涉握着她的手刺穿妖兽心脏:"宗主的第一课,是学会斩断希望。"她拔出匕首,却在妇人颈边顿住——襁褓中的婴儿正攥着她一缕白发咯咯笑。
"您看..."医修突然冲进来,"黑斑在褪!"
雨不知何时停了。晨曦穿透云层,照在苏禾割破的指尖。血珠坠入药碗,惊起一圈金光——原来她的血,才是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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