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你特别邀请（江澄）

晨雾漫过莲花坞的九曲桥时，江澄捏碎了第三只青瓷杯。碎瓷片扎进掌心，血珠滚落在云梦刚送来的婚宴请柬上，将"秣陵苏氏宗主苏禾"与"首座姜寒川"几个字洇成暗红。

"宗主..."亲随战战兢兢捧着药箱，"可要传医修？"

江澄将染血的请柬掷入香炉，看火舌舔舐过苏禾亲笔写的"恭请"二字："备船，去库房取那套新制的九瓣莲银头面。"他顿了顿，剑柄重重磕在案几上，"把去年猎的蛟绡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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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第一次察觉端倪，是在鄱阳水患的赈灾宴上。苏禾的玄铁凤鸣簪换成了冰玉鹤羽簪，姜寒川执伞立在她身后半步，伞面永远倾向她鬓角三寸。

"云梦的粮船明日抵岸。"江澄将舆图推过去，紫电有意擦过姜寒川袖口。青年不躲不避，任由电弧在衣料烧出焦痕："谢过江宗主，秣陵已备好三千石药草相抵。"

苏禾的脚尖在案几下轻碰姜寒川，这些小动作落在江澄眼里，比当年温氏的烈焰更灼人。他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的清谈会，苏禾也是这样在桌下轻踢他足尖，提醒他莫与金子轩争执。

"江宗主？"苏禾递来茶盏，腕间新添了道镇魂镯，"可是乏了？"

江澄盯着她颈侧淡去的龙爪痕——那是蓝景仪发狂时留下的。如今这位置贴着姜寒川的鲛绡护符，在烛光下泛着恼人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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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江澄的船撞破秣陵结界。他本不该来，却鬼使神差带着云梦最好的铸剑师——苏禾的惊鸿剑在阴雨夜总会旧伤复发。

药庐烛火摇曳，姜寒川的中衣半敞着为苏禾渡气。两人发丝纠缠在青玉枕上，苏禾苍白的手指陷进他后背，那里有道与江澄剑伤位置相同的疤。

"出去。"江澄的紫电劈碎门框时，声音哑得自己都心惊。

苏禾拢衣起身，发间冰玉簪滴着姜寒川的血："江晚吟，这是我内室。"

后来江澄在酒窖泡了三日，出来时听闻姜寒川升了首座。他命人将准备十年的九瓣莲银冠融了，打成七十二枚镇魂钉，却在送往秣陵的前夜，全部钉进了自己的书房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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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烬中诺（大婚前夜）

喜轿临门那日，江澄的船队在秣水搁浅。他赤脚踩过淤泥，看着两岸红绸如血浪翻涌。蓝景仪的白玉车驾从身旁驶过，车帘掀开时露出半截缠着镇魂锁的手腕。

"江宗主也来送嫁？"少年眼尾龙鳞纹在喜绸映照下泛金，"可惜来早了，新娘子还在描眉呢。"

宗祠前的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江澄走得比当年血洗不夜天还艰难。苏禾的嫁衣掠过他剑穗时，熟悉的荷香混着陌生龙涎香，呛得他眼眶生疼。

"礼单。"他甩出鎏金匣，里面本该是九瓣莲银冠的地方，躺着支折断的玉箫——正是苏禾及笄那年，他亲手雕了三个月的那支。

苏禾的指尖在裂痕处顿了顿，转头为姜寒川正了正绯色襟口："云梦的礼，总是格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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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的酒是十七年的天子笑，江澄喝出了黄莲味。蓝景仪醉醺醺地撞到他案前，龙纹玉佩勾着苏禾嫁衣的流苏："江宗主可知...那冰玉簪用的玄冰...咳咳..."

"是姜寒川剜心取的血髓。"江澄捏碎酒盏，看琥珀色的酒液混着血滴落，"三年前东海除祟，他替苏禾挡了鲛皇一击。"

舞姬水袖拂过眼前时，江澄望见苏禾在屏风后为姜寒川拭汗。青年苍白的手指缠着她一缕白发，唇语分明在说："宗主太纵着寒川了。"

江澄突然想起那年苏禾被阴铁反噬，蜷在他怀里咬破他肩头说"江晚吟，我若死了，你要替我看顾秣陵"。如今她活得好好的，眼里却装着另一个人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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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秣陵码头飘着河灯，江澄在船头燃尽那张染血的请柬。亲随捧来苏禾的回礼——是当年他落在疫区的紫电缠绳，洗净了血迹，缀着颗东海明珠。

"宗主说...说..."亲随在威压下瑟瑟发抖，"明珠可镇水患。"

江澄忽然大笑，笑声惊起满滩鸥鹭。他将明珠捏成齑粉撒入江中，看粼粼波光吞没最后一点星芒。船行至云梦地界时，暴雨倾盆而下，他依稀听见十七岁的苏禾在问："江澄，你的发带呢？"

后来云梦多了条新规：所有涉及秣陵的文书，皆用朱笔批阅。江澄的剑庐里终日燃着苏合香，只是再没人敢提，那香气与苏禾大婚夜的合欢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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