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的晨雾漫过龙纹瓦当,蓝景仪捏着烫金请柬的手指微微发颤。昨夜刚修补好的抹额又被揉皱,他盯着"姜寒川"三个字,仿佛要透过纸背剜出那人的心肺。
"景仪师兄..."小弟子捧着药杵欲言又止,"泽芜君说该启程了。"
蓝景仪将请柬塞进袖袋,铜镜映出他颈间狰狞的疤痕——三年前苏禾剥离龙魂时留下的月牙痕。他忽然抓起剪子绞断一缕额发,青丝坠入药炉腾起焦香:"告诉泽芜君,我随后就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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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的星火点亮秣陵夜空时,蓝景仪在惊鸿剑阁的飞檐上窥见端倪。苏禾的玄铁凤鸣簪歪斜着插在姜寒川发间,两人共执惊鸿剑舞出双月斩,剑气在青砖刻下并蒂莲纹。
"宗主当心!"姜寒川揽住苏禾后仰的腰身,指尖擦过她耳垂的动作熟稔得刺目。
蓝景仪掌心龙鳞纹突突跳动,这是当年苏禾为他续命时烙下的感应符。他踉跄退后时碰碎琉璃瓦,姜寒川的剑气立刻追至檐角:"何方宵小?"
苏禾的惊鸿剑却比他更快,剑穗缠着蓝景仪手腕将人拽落。她在漫天星火中轻笑:"姑苏的鹤都学会听墙角了?"
那夜蓝景仪醉倒在寒潭边,腕间还缠着苏禾剑穗的流苏。直到姜寒川提着灯笼寻来,用东海明珠换走了那截断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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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垮秣陵药田那日,蓝景仪跪在泥泞里刨挖龙血藤。这是他特意为苏禾种的续命药,根茎却被姜寒川的剑阵护着。
"蓝公子当心!"姜寒川的剑气扫开滚落的山石,却在他手臂划出血痕,"宗主闭关前交代..."
"交代你寸步不离守着?"蓝景仪抹去脸上泥水,露出颈间随情绪泛光的龙鳞纹,"三年前我化龙护她时,你还只是个端茶弟子!"
姜寒川突然扯开衣襟,心口赫然是与苏禾同源的阴铁烙印:"那蓝公子可知,宗主每为你镇一次龙魂,这烙印便深一分?"
雨幕中惊鸿剑阁传来钟鸣,蓝景仪望着姜寒川奔向闭关处的背影,忽然尝到喉间腥甜——他亲手种的龙血藤,终究成了别人的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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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九十九级青玉阶洒满鲛人泪,蓝景仪踩过自己当年刻的安魂咒。喜乐声中,他看见姜寒川绯色婚服下摆绣着玄铁凤翎纹——正是苏禾常佩的剑穗花样。
"姑苏蓝氏,献落樱绡十丈,明珠百斛。"
唱礼声里,蓝景仪捧着的玉匣突然迸裂。东海明珠滚落台阶,每颗都映出他与苏禾的往昔:七岁初见时她递来的饴糖,十五岁夜猎时共披的大氅,二十岁化龙那日她染血的指尖...
"景仪。"苏禾的声音裹着合欢香飘来,惊鸿剑穗拂过他手背,"你的抹额歪了。"
蓝景仪突然抓住她广袖,龙鳞纹在喜绸映照下泛出血色:"当年你说最厌联姻,如今..."
姜寒川的剑气无声抵住他命门,苏禾却抬手为蓝景仪正了正抹额:"景仪,这是我选的路。"她指尖温度透过云锦,烫得他眼眶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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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漏滴断在寒潭边,蓝景仪捏着半壶天子笑倚着龙纹柱。对岸惊鸿剑阁的红烛晃得人目眩,他忽然想起及冠那年,苏禾在这潭边教他御剑时说:"我们景仪将来定要娶个能降住龙魂的姑娘。"
潭水倒影里,姜寒川的剪影正为苏禾卸下凤冠。蓝景仪将酒壶砸向水面,惊起涟漪吞没了交叠的人影。醉眼朦胧间,他望见十七岁的自己正在水底挣扎,而岸上的苏禾始终握着姜寒川的手。
"蓝公子。"姜寒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婚服领口还沾着胭脂,"宗主让我送醒酒汤。"
蓝景仪反手打翻玉碗,碎瓷片在姜寒川手背划出血痕:"你以为赢了吗?她发间的冰玉簪,用的是我当年断角的..."
"我知道。"姜寒川抚过腰间宗主亲令,"就像你知道这令牌本该是你的。"
夜风卷着残酒香掠过寒潭,惊鸿剑阁传来苏禾的咳嗽声。两个男人同时奔向那点烛火,却都在门前止步——终究是姜寒川理了理衣襟,端着药盏踏进那扇雕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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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未明,蓝景仪在宗祠前焚尽所有剑穗。灰烬里躺着支焦黑的木簪,是那年苏禾用桃枝为他雕的。晨雾漫过碑林时,他望见姜寒川扶着苏禾往药庐去,绯色婚服下隐约透出渗血的绷带。
"值得吗?"蓝景仪突然出声,惊飞檐下白鸽。
姜寒川将苏禾鬓边碎发别至耳后:"她昨夜梦中唤了声景仪。"玄铁令牌在曙光中泛着冷光,"但今晨睁眼时,握住的却是我的手腕。"
蓝景仪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咳出带龙鳞的血沫。他最后望了眼苏禾苍白的睡颜,将断成两截的冰玉簪埋进当年种龙血藤的土里。晨钟响彻秣陵时,姑苏的鹤掠过三千喜绸,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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