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遍,苏禾便知这夜注定难眠。姜寒川在书房誊写赈灾文书,新磨的墨香混着药气从门缝渗出。她鬼使神差地走向后山寒潭,却在桃林深处撞见江澄的紫电劈开夜色,将惊飞的夜枭钉在古柏上。
"苏宗主好兴致。"江澄甩落剑尖血迹,玄色大氅下摆沾着鄱阳水特有的腥气,"云梦的莲子酿,可敢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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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坛泥封掀开的刹那,苏禾嗅到十七岁的月光。那夜金麟台宴席,她偷溜去莲花坞寻江澄,两人共饮的便是这掺了桃蕊的秘酿。江澄腕间旧疤在月下泛着银光——正是当年为她挡下金氏暗箭时留的。
"姜首座倒是心大。"江澄屈指弹碎冰封的潭面,"放任新婚妻子与旧敌夜饮。"
苏禾的冰玉簪突然迸出寒芒,惊起满林栖鸟:"江宗主慎言,寒川不是敛芳尊。"
潭水倒影里,江澄忽然擒住她斟酒的手。玄铁护甲刮过她腕间同心结,扯断的红绳坠入寒潭:"你以为换支簪子,就能抹去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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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寒川的剑气割破桃枝时,苏禾正拂落肩头花瓣。他看见江澄的紫电缠住她半散的发髻,惊鸿剑穗上的玄鸟纹与云梦银铃绞作一团。那些白日里藏在文书夹层的密报突然鲜活起来——"江晚吟三闯金麟台废墟,取走金星雪浪纹玉珏"。
"宗主。"姜寒川从阴影中走出,掌心躺着刚接住的合卺杯,"夜深露重。"
苏禾指尖擦过他手背的墨渍,那是誊写赈灾策论时染的。江澄突然嗤笑出声:"好个红袖添香,倒比当年金光瑶的手段更..."
惊鸿剑劈碎酒坛的脆响截断未尽之言,琥珀色酒液在三人衣摆溅出相似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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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回你的莲花坞。"苏禾剑尖抵住江澄咽喉,却见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声叹息。这神情与当年血洗不夜天时重叠——彼时江澄也是这样望着她染血的惊鸿剑,说"苏禾,你终究选了秣陵"。
姜寒川的剑鞘忽然横在两人之间:"江宗主,云梦的粮船明日辰时离港。"他袖口暗纹被剑气掀开,露出腕间与苏禾同源的黥印——那是婚仪当夜,两人共饮心头血烙下的生死契。
江澄的紫电在此时缠上姜寒川脖颈:"你以为学他七分像,就能..."话音戛然而止,因苏禾的剑锋已刺破他颈侧,血珠滚落在三人鞋尖,绘成诡异的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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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晨雾漫过剑痕斑驳的桃林,姜寒川在祠堂寻到苏禾。她正将江澄遗落的银铃系在乌木牌位后,惊鸿剑穗上新缠的流苏垂落,掩住"苏悯善"三字间的裂痕。
"宗主若后悔..."
"我最后悔的,是那年没接住他的枇杷酿。"苏禾突然打断,指尖抚过姜寒川心口黥印,"这伤该用龙血藤敷。"
姜寒川擒住她手腕按在跳动的疤痕处:"宗主可知,寒川最痛的不是剑伤..."他引着她摸到肋下旧痕,"是那日你为护江晚吟,将我推入怨气阵眼。"
供桌上的合卺杯突然炸裂,苏禾在飞溅的瓷片中望见三重倒影——执剑的自己,染血的江澄,以及姜寒川眼中映出的、与金光瑶如出一辙的悲悯。
晨钟穿透祠堂梁柱时,她终于读懂姜寒川誊写的赈灾策论末页,那行被墨渍掩盖的小字:"愿为烬,暖卿半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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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小独白
苏禾
在责任与情愫间撕裂。面对江澄时,十七岁那坛偷喝的莲子酿始终灼着喉头;而对姜寒川,愧疚与依赖如同他每日熬的药,明知掺杂着隐痛却不得不饮。祠堂独跪那夜,她终于看清自己不过是在两个镜像般的执念间徘徊——江澄承载着不敢言说的年少悸动,姜寒川则是她亲手雕琢的理想傀儡。
江澄
紫电劈开的从来不只是夜色,更是经年未愈的旧伤。鄱阳水脉图上的朱砂圈,云梦粮船里偷藏的桃蕊酿,都是他固执的证词。当发现姜寒川后颈与金光瑶如出一辙的黥纹时,暴怒之下藏着的竟是庆幸——原来苏禾从未真正逃离那个雨夜,正如他腕间永远抹不去的疤。
姜寒川
以真心为饵的棋局最是残忍。他模仿金光瑶点茶时的弧度,复刻蓝景仪抚琴的指法,甚至在情动时刻意露出与江澄相似的伤疤。祠堂那页被血浸透的策论,字字皆是未宣于口的诘问:若剥去这些精心算计的皮囊,苏禾可会多看一眼原本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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