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杨宇轩,感情不是儿戏,怎能说断就断?你这和余心又有什么分别?”
“分手”二字如惊雷炸响在江云生耳畔,他瞬间失了方寸,脑海一片混沌,满心的慌乱化作质问脱口而出。
杨宇轩缓缓翻过身,将脊背对着江云生。病服从肩头滑落,纱布边缘渗出的暗红血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仿佛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他把脸埋进枕头,单薄的肩头纹丝不动,唯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固执地切割着凝滞的空气。
病房里死寂沉沉,江云生喉间泛起阵阵腥甜。那些盘旋在心头的道歉与挽留,此刻都化作滚烫的铁砂,卡在喉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突然疯狂地扯开领带,金属扣砸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以为说分手,我就会同意?我绝不会答应!”他逼近病床,身影笼罩住蜷缩着的杨宇轩。
“够了!分吧,江云生。”
杨宇轩猛地转身,眼尾布满血丝,剧烈的咳嗽让他说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说再多都没用了。”
话音未落,他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雪白的枕巾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窗外的雨愈发肆虐,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将两个破碎的身影映得支离破碎。
江云生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金属输液架,叮当声响中,他终于看清杨宇轩眼底的决绝,曾经炽热的爱意,竟被自己亲手消磨成寒潭深处的冰。
江云生额角青筋暴起,喘息粗重,皮鞋碾过地上的瓷片,尖锐声响在寂静中炸开:
“杨宇轩!当初哭着说等了我六年的是你,现在说散就散的也是你?感情在你眼里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吗?”
压抑的暴怒从他口中迸发,震得病房里的金属器械都微微发颤。
杨宇轩的脊背剧烈颤抖,仿佛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才艰难开口:
“是,我最可笑。明知道你心里装着别人,还妄想成为你的依靠。”
说着,绷带边缘渗出的血珠,顺着凹陷的锁骨滑进被褥,“江云生,连伤口都在提醒我,该放手了。”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心跳曲线剧烈起伏。
江云生僵在原地,看着杨宇轩颤抖着伸手去够镇痛泵,苍白的指尖悬在半空,最终无力垂下。
沉默了几秒之后……
江云生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癫狂与自嘲,眼眶通红:“好!分就分!”
他猛地转身,皮鞋狠狠踹向墙面,墙皮簌簌掉落,“我就是犯贱!像狗一样凑上去,最后还不是被一脚踢开!”
他胸膛剧烈起伏,抓起一旁的椅子狠狠砸向地面,木质椅腿断裂的声响惊得病房里其他人都不敢出声。
最后,他又踹了一脚墙面,大步离去。金属门重重撞上墙壁又反弹回来,空旷的走廊里,只留下他渐远的脚步声,和杨宇轩压抑的啜泣声。
杨薇指尖轻轻抚过杨宇轩手背上蜿蜒的输液管,冰凉的金属针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泛着冷光。
她望着监护仪上微微起伏的曲线,叹息着喃喃道:“其实江云生他,两边医院来回跑,也不容易……”话未说完,就被弟弟突然攥紧被褥的动作打断。
杨宇轩的指节在缎面床单上碾出深深的褶皱,睫毛上凝结的泪水簌簌坠落:
“姐,你还记得吗?妈妈被爸爸摔碎的瓷片划伤手腕那晚,也是这样的雨。”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蜷缩着往被子里缩了缩,仿佛想把自己藏进安全的角落,“我不想再在深夜惊醒,面对满地狼藉和失控的怒吼。”
窗外雷声滚滚,杨薇看着弟弟颤抖的肩头,恍惚间,二十年前那个蜷缩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与眼前人重叠。
此刻他身上的绷带,与记忆里母亲手腕的纱布渐渐重合。
他终于明白,有些伤疤,不是时间的流逝和诚恳的道歉就能抚平的。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再次响起,病房里只剩下绵长而压抑的沉默。
江云生的脚步僵在病房外的防滑地砖上,金属门反弹回来的震颤还在尾椎骨处隐隐发麻。
他攥着扯开的领带,指节深深陷进掌心的纹路里,暴雨拍打玻璃的声响都盖不住屋内传来的抽噎。
当杨宇轩带着哭腔的回忆撞进耳膜时,他的膝盖突然发软,后背重重磕在金属消防栓箱上,震得箱内的警报器发出细微嗡鸣。
弯曲的五指悬在半空,还保持着方才砸墙时的痉挛姿态。
他盯着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那些失控时踢踹墙壁的力道、摔碎椅子的暴戾,此刻都化作滚烫的热水,流淌心底,烫的他的心生疼生疼的。
回想起杨宇轩蜷缩在病床上咳血的模样,他明白自己刚刚用了最不该的方式,将所爱之人推向童年阴影的深渊。
懊悔之时,他猛地挥拳砸向旁边的墙面,指节擦过瓷砖迸开血珠,却比不上心里翻涌的剧痛。
"我刚刚在干什么..."沙哑的呢喃消散在走廊穿堂风里,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力道之大让金属门都跟着轻颤。
泪水混着雨水滑进嘴角,咸涩中带着铁锈味,就像杨宇轩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他破碎的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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