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杨宇轩望着交握的双手,想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江云生掌心的温度越灼人,他就越清醒,自己此刻这般狼狈模样,又怎能心安理得地沉溺在这份温柔里?
指尖微颤,他终究还是咬着牙,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民宿里那个戴着口罩的绑匪,转身离去时的通话声,像一根钢针,直直扎进他的心脏。
那尾音的腔调,分明是与江云生有所牵扯之人。
可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了回去,也并不想让江云生为难。
“我们就算走到最后......”杨宇轩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你父母也不会认可。”他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江云生,你值得更好的人。”
话音未落,他便伸手抵住江云生靠近的胸膛。触感传来的体温,一下一下叩击着他的心脏。
眼眶发酸,可他还是狠下心,将人缓缓推开。
“对不起。”哑涩的嗓音里藏着太多隐忍,“我累了,真的累了。别再......别再来医院找我了。”
江云生的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颤,像折翼的蝶徒劳挣扎。
他望着杨宇轩苍白如纸的脸,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宇轩,我可以去求我爸妈他们,知道他们同意。"尾音像被风揉碎的柳絮,消散在两人之间。
听到江云生的哀求,杨宇轩顿感喉间腥甜翻涌,却强撑着扯出冷笑:
"别自欺欺人了。"他突然提高声调,字字如刀划破凝滞的空气,"从被绑架那天起,我就看清了!你以为我还能若无其事地爱你?我不想再爱一个保护不了我的人。"
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震得肩膀发颤。
暮色将江云生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到杨宇轩倔强别开的侧脸。
那只始终悬在半空的手,终于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缓缓垂落,带着满握的虚无,跌进浓稠的夜色里。
江云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破碎的沙哑:"宇轩,你还是在怪我,但是没关系,我会等你。"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那道挺拔的背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虚掩的病房门后,只留下走廊尽头忽明忽暗的廊灯,在地面投下摇晃的光斑。
杨宇轩望着紧闭的门,喉咙发紧得几乎喘不过气。
姐姐的话又在耳畔响起,字字句句像锋利的刀片:"你们始终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横沟......"此刻那些话化作实质的枷锁,将他死死捆在病床上。
他想到江云生家境优渥,从小众星捧月,而自己不过是在破碎家庭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孩子,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就像悬在悬崖边的藤蔓,看似缠绵,实则摇摇欲坠了。
绑架那天的恐惧再度袭来,绑匪电话里熟悉的尾音,与江云生前女友的声音重叠。
杨宇轩蜷缩在被子里,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他终于明白,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弥合。或许放手,才是对彼此最后的温柔。
医院惨白的日光灯管在江云生头顶滋滋作响,他倚着冰凉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
看到江云生低垂的眉眼和蜷缩的肩膀,陆晨宇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这幅样子,有点像被主人抛弃的萨摩耶。"
他踢了踢江云生的皮鞋,金属钥匙串在指间晃出清脆声响,"我看杨宇轩心软得很,你现在进去跪着求他,他不原谅你就别起来。说不定他看不下去了就不恨你了。"
江云生垂在膝头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的伤还没好,不想再让他情绪激动了…"话音未落就被陆晨宇截断。
"等你在这耗到天荒地老,人都被别人抢走了!"
陆晨宇挑眉,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锐利,"感情不是你这样躲着就能解决的。"
江云生缓缓摇头,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让他更难受。"他望着走廊尽头忽明忽暗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等他养好身体......"
"行,那你就在这当雕塑吧。"陆晨宇翻了个白眼,转身时外套下摆扫过江云生的肩膀,"等哪天宇轩被别人抢走了,这样都是徒劳咯。"
脚步声渐远,转角处传来病房门开合的轻响,再度将江云生丢进寂静里。
他抱着双臂将自己蜷缩得更紧,额头抵在膝盖上,走廊里只剩下他绵长又压抑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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