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田地里走了一遭,籍田礼之后,并不曾立时回宫,而是往先农坛的斋宫休整。
“这头冠好重!”
知韫沐浴之后,换了简单的打扮,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陛下在瞧什么呢?”
见先一步梳洗完的玄凌正站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知韫亦不免有些好奇,“莫不是临时有了要紧的事情?”
甚至都等不及他回宫再行处置。
“七七且来瞧瞧?”
玄凌含笑唤了一声,待知韫走近,挽着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
“这是钟卿与黄卿为今日籍田所作的画卷,他二人尤善书画。”
钟卿为中书令钟修梓,黄卿为太傅**麒,知韫也见过几回,印象里都是极严肃耿介之人,极得他信重。
“好生厉害。”
知韫虽然不会画,但她会欣赏。
春日四野,草长莺飞,天子执耒亲耕、皇妃伴于帝王侧,亲贵大臣、庶民百姓亦躬耕于陇亩……
笔墨横姿,勾勒出好一番逸兴遄飞、欣欣向荣的春耕盛景。
不仅画的好,也很“应时”。
说到底,所谓天子亲耕,不过是面向天下黎庶的一场作秀,而既然是作秀,自然该有人来为天子表功赞颂。
诗词也好,书画也罢,只要主旨正确,形式如何并不重要。
“果然还是得看衣裳认人。”
虽笔墨已干,但知韫落在纸上的手还是极小心,生怕毁了画卷。
她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玄凌,笑道,“瞧不出来谁是谁。”
“绘画之道,本就讲求神似与意似,寥寥几笔,也是极为不错。”
玄凌笑着解释,“更何况,此画传阅众臣,亦要避讳尊上。”
简单说,就跟写到天子名讳时需要缺一笔一样,臣子们在绘画的时候,也特别注意不去细细描摹天子的五官。
——知韫也是这个待遇。
“哦~”
知韫恍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难怪。
她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看画像从来认不清人脸,感情是这样啊。
画师们还怪谨慎小心的嘞!
“乾元十三年仲春亥日……”
她指尖落于画卷一角,这个钟、黄二人特意留白之处,玄凌已落笔提字,并附小诗一首,可见他对这副画的满意。
知韫也很满意。
毕竟,这画里有她诶!
如果能顺利传到后世,不说上历史课本吧,但总有相关领域的人会来品鉴,到时候,她怎么着也得被提上一嘴。
这画可太好了!
见怀里的小姑娘喜滋滋地看着画,那叫一个神采飞扬,玄凌略一思索,倒也猜测到几分,不禁哑然失笑。
“我记得成安姑母便极善丹青,下月的亲蚕嘉礼,请她绘上一副。”
本只是哄她开怀的提议,但转念一想,玄凌倒觉得这想法不错。
人的寿数终有尽时,王朝亦有更迭之日,除了史书几笔,还有什么,较之诗词书画,更能将她与他告于后人?
“往后这样的时刻,咱们都叫人来绘上一副,好生收在一起。”
只要够多,总能传下去的。
说罢,他笑着刮了刮少女的鼻子,“今儿天气倒是不错,趁着时候还早,咱们出去踏青游玩一番,可好?”
上回还答应带她出宫来玩,却因籍田礼耽搁了,眼下倒是正好。
“真的?”
知韫先是一喜,而后看了看自己的衣裙,不禁抱怨道,“陛下怎么不早些与我说?我竟还要再去换衣裳。”
她穿了一身水绿色银丝绣重瓣茉莉花的曳地长裙,外披月色纱衣,发间簪着几支茉莉花簇带,耳侧白玉缀珠步摇熠熠生辉。
于宫中已是极简单素雅,但在宫外,却还是有些“贵重”了。
——别的不说,只她领口、束带以及绣鞋上缀着的南珠,随便掰下一颗,就够寻常人家一年嚼用了。
“七七打扮得正好,不必再换。”
玄凌接过云丝披风给她系上,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带笑意。
“咱们是去玩的,自然是开心最要紧,七七只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何必一味追求低调不显?”
若不然,身边带着的这样多的侍卫,都是当摆设的么?
他的小姑娘,怎么喜欢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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