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荒原
超小超大

4

利比里亚三十岁时,

在一个很好很好的日子里,

带着些许恋恋不舍离开他的家乡与他日夜相伴了三十年的美丽湖泊,

到山里去。

他收拾好行李,在一片安详宁静的夕阳中踏上进山的路途。

*

杜菲先生从报纸上抬起头,他睡过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他懵懵地凝视着一片寂寥的夜空。夜空中的星星如同天空中神女安娜洒下的花瓣一般徐徐落散。哦,多么美丽啊!窗外维克河的河水缓缓流淌着,他的思绪开始游离,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优美的倩影,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指尖的触感。

他慌忙摇摇头,摆脱掉脑中那无聊的幻想。他站起身,走到燃尽壁炉旁,用一块硬纸板把烧剩的煤渣拢起来,重新撒回壁炉里。他忽然感受到饥饿,这种感觉,促使他走上街道,那雾气渐渐变浓的街道。

*

他路过他人生的三十年路途,却又步入另一处境界。

他在孤独与精神中得到无与伦比的充实。

在山中的时光是如此地乐此不疲,

他迎着阳光站起,在夜晚休息,

直到某个时刻,他的思想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

生命的伊始,历史的演进,生命的进化:宏大的时间长河哗啦啦闪烁过他的眼睛,然后、黑暗、云雾。是的,在生机勃勃的生命时代过后,留给他的,是一片黑暗般的虚无。纷繁的思想汇于己身,他逐渐被空虚占据:他没有伴侣也没有朋友,他没有信仰、也没有去过教堂。他总是蜗居在自己的小屋里过着自己的精神生活,也不与他人产生交集。他凝视着夜空,他感到头发湿漉漉的:他忘记打伞了。他转而回去拿伞。在纷纷的雨中,他往回走去。小雨淅淅沥沥下着,走在潮湿的地面上,他的心灵竟也变得潮湿了。盘旋着、徘徊着,他的心一路下滑,滑过空间,滑过时间。他的心滑过新旧历交替时战争频发,政府崩坏的苦难,滑过社会更迭不断,王室纠纷暴乱频出的古历年代,从新到旧,从钢筋混凝土到金银木土,在最后,他的心灵穿越世俗,来到群山,在那里,他遇见利比里亚。彼时的利比里亚正在山间逍遥自在的生活,他的心中闪烁过羡慕。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是利比里亚的一天。天黑了,利比里亚站在黑夜中,他逐渐面露悲伤,他望着黑到一望无际的天空,内心竟显露出悲悯。他呢?他心想,此刻的他呢?他抬头望向漆黑无比、阴云密布的天空,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这究竟是不是他的一天?她的倩影再一次显现在眼前,那是一张美丽的、端庄的、冷漠的脸庞。他深深地理解她:她的才华在她的周围构筑起一座高高的、冷漠的围墙,她端坐其中,渴望外界的世界。他想要成为闯进她生活的骑士。哦,他现在就想去找她,想要找到她,可是,以后呢?找到她,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一事无成,又没有收入来源,是个容易颓丧的悲伤的无用之人,他知道,她既不想要戒指,也不想要男人,她想要独立自由地活着,找到她,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他逐渐停下脚步,心中升起一股悲悯。冰凉的雨点鞭挞着他的肉体,抽打着他的心灵。他逐渐感受到孤独,又感受到一股寒冷。他的眼中逐渐显露出怒火,接着,他笑出声,但又没笑出声:因为笑声被冷冽的雨点压倒了。此刻全世界都回荡着雨水的声音。宇宙的、世界的尽头是什么,他不知道。其实他很想知道。淅淅沥沥的雨点洒向大地,雨声飘向遥远的未知。大概会传到宇宙的尽头吧:带着心中的渴望,带着心中的苦闷,带着心中的欢乐,带着心中的悲伤,传到宇宙尽头吧。

*

作者的一些话:

这部作品最初的构想在初中时就已经出现,但是我一直放到现在才开始落实。此间大概已经度过五年有余的时间了,还真是感慨。

想一想还真有些惭愧,这部作品一直卡在一个地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索性就先搁置一番,先将前面写过的稿子改好,然后在着手创作那个关键的部分。

感谢大家的阅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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