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荒原
超小超大

6

思绪飞舞,飞荡在无尽的路,飘过无尽的岁月,四处徘徊、回荡着。

“不。”他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像是接上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我也没说他就是那样……但就是很奇怪,他似乎就是那样死的,他的离世似乎就是这样耐人寻味。”那声音断断续续,时隐时现,“不过,总之,我是这么想的就是了。”

他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起事件。准确来说,这一切理应与他无关。可是,他那无可救药可有可无的好奇心还是促使他停下脚步,促使他听了下去。

“对此,我有自己的看法。”另一道声音回应:“或许,他真是那样死的……可是他那样做、真地不会玷污他的职业吗?”

“不知道。”他从中听出了困惑与悲伤,“或许他知道也说不定。”那道声音悲伤地说。

在那之后,他们说了什么他就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的思绪在短暂地集中过后,再一次飘飞出灵魂:

“唉,原来还有这种好事。”他看见一老一少路过他的身边,“还真是个非同凡响的人。”他听见老年人静静地、略带讽刺意味的感慨,“都一把年纪了,还搞风流。”

他突然感受到荒诞,他感受到某股悲剧的力量徘徊在他的身体里。还没有来得及缓和,一股更大的荒诞便笼罩了他的内心:我到底在荒诞些什么?他试图揣测自我的内心,试图搞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他感受到悲伤,他连自己都不曾理解。

水面随着夜幕的降临而缓缓上升,月光倾洒在河面上,被河面的波纹拆成无数移动的光条。

翠绿色、黑色、深蓝色,亮白色、米白色、青色,漂着的、旋转的、摇摆的,

灰色的云朵向远处飘去。

恍惚,他听见歌声,那是忧郁的声音:

——特啦啦啦,啦啦,特啦啦啦,啦啦!哦!苏珊!今天你也出现在我的心里!

——特啦啦啦,啦啦,特啦啦啦,啦啦!哦!苏珊!今天你也依旧如此妖艳美丽!

——特啦啦啦,啦啦,特啦啦啦,啦啦!哦!苏珊!今天丹迪海岸海浪柔和……

望着灰色的云朵渐渐遮住月亮,他纷飞的思绪也逐渐回落到名为肉体的容器中。莫名,内心逐渐热烈。他忽然转过身去,开始在维克河岸疾走:声音是熟悉的。走吧,走吧,走吧!他大步向前走着。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很愉快的“嗨!”

他忽地停下脚步,四下里顿时一片死寂,竟然连心跳声都听得见了!

“嗨,奥托!”

他回过神来,那是一道很好听、却透着忧郁的声音。眼前立着一位高大帅气的青年人。他两颊微微泛着红晕,似乎是被夜晚的凉风冷的。他脸上的胡渣刮得干干净净,擦亮的镜片与镀金的边框在夜晚的微光下泛着光泽。透过镜片,他看见男青年那双漂亮清澈却泛着不安的蓝色眼睛。他洁白的西装内衫包裹住他结实的身体。

“奥托,你还好吗?”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比自己高大的男子,出神。良久,他才逐渐缓过神来,“亲爱的维克托,我的朋友,晚上好。今天真是忙得晕头转向,跑得脚都要断掉了。”

朦胧的、清晰的。

丝丝缕缕,点点滴滴,自天地之间,雨点悄然散落。

雨点浸润他的灵魂,美好他的灵魂,他顿了一下,“老实说,今天真是不好的一天,哦,咱们走吧,今天我请客,咱们去碰上几杯。”

轻轻的、细细的雨花,像飘忽的雾气,白茫茫的,亲吻着维克托与奥托的脸庞。

在沉静的夜晚,他与他肩并肩、静静地走着。

雨点静悄悄的,只有一点点淅淅沥沥的声音。

梦幻的、神秘的、奇异的,

透明的、空灵的、清宁的,

雨点沙沙嘀嘀在街道上,叮叮咚咚在屋顶上,细细簌簌在草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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