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校运会筹备组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顾楸禾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赵明川正蹲在角落给跨栏刷漆，马克笔在栏杆上歪歪扭扭地画着恐龙，尾巴尖还特意打了个蝴蝶结。

"砚哥！"赵明川突然举起刷子，"你看我画的暴龙像不像你桌角那只？"

林淮砚正在清点号码布，闻言头也不抬："再废话就把你画成跨栏。"

顾楸禾忍不住笑出声，手里的秩序册哗啦散了一地。她弯腰去捡，却看见某页夹缝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两个小孩站在领奖台上，男孩手里举着金牌，女孩抱着银牌，两人头顶是用粉笔画出的歪斜彩虹。

"这是什么？"她抽出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2008年春季运动会。

林淮砚突然抢过照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垃圾。"他说着就要撕掉，却被顾楸禾按住手腕。

"等等。"她指着照片角落，"这个背景...是城南孤儿院？"

赵明川凑过来看了眼："咦？这不是砚哥小时候吗？旁边这个小姑娘..."

"闭嘴。"林淮砚把照片塞进口袋，转身去搬跨栏。顾楸禾注意到他耳尖又泛起那抹熟悉的红晕，像极了昨天实验室里酚酞试剂的颜色。

"顾同学！"体育老师突然推门进来，"你去器材室拿些新的号码布来。"

器材室里堆满了陈年旧物，顾楸禾在翻找号码布时，一个铁皮盒从架子上掉下来。盒盖弹开的瞬间，她看见里面躺着枚褪色的金牌，绶带上绣着"跳高冠军"。

"找到了吗？"林淮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楸禾慌忙合上铁盒，却被他按住手。

"这是我的。"他拿起金牌，指腹摩挲着边缘的刻痕，"2008年春季运动会。"

顾楸禾看着金牌上模糊的倒影，突然想起照片上抱着银牌的小女孩。她张了张嘴，却听见外面传来赵明川的喊声："砚哥！王老师找你！说你的恐龙护目镜被教导主任没收了！"

林淮砚转身离开时，金牌从指间滑落。顾楸禾弯腰去捡，却在盒底发现张泛黄的报名表。参赛项目栏里，"跳高"两个字被划掉，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和小禾一起。"

窗外传来广播试音的声音，顾楸禾捏着报名表的手微微发抖。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林淮砚总在实验室待到很晚，为什么他的卫衣兜里总装着柠檬糖，为什么他的护目镜上画着恐龙。

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是她童年唯一的玩具，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顾同学！"赵明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老师说让你去领计时器！"

顾楸禾将金牌和报名表放回铁盒，合上盖子时，她看见盒底刻着一行小字："给小禾的礼物。"

她走出器材室，看见林淮砚正在和王老师争论什么。王老师手里拿着他的恐龙护目镜，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林淮砚，你要是再在课堂上拆设备，我就把你的护目镜捐给博物馆！"王老师挥舞着护目镜，"这可是教导主任亲自没收的！"

林淮砚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看见顾楸禾，耳尖又泛起那抹熟悉的红晕。

"走吧，"他说，"去领计时器。"

顾楸禾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照片上那个举着金牌的小男孩。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窗外，校运会的彩旗在风中飘扬，广播里传来试音的声音。顾楸禾捏着计时器的手微微发抖，她忽然觉得，这个校运会，或许会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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