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海沦陷

历时三个月的淞沪会战，是十四年抗战史上，极其惨烈的一战。

会战中，中华各地的战士临危赴难，朝命夕至，在全国人民的支援下，以血肉之躯，粉碎了日寇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叫嚣……

会战结束后，淞沪周边和华东地区，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成为抗日的主要力量。

而随着上海被日寇占领，在中共的领导和影响下，各阶层爱国民众，更是凝聚民族精神，以各自的方式跟敌人进行着不屈不挠、历久弥坚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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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段日子，兰瑛不幸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尽管已经在街边的诊所和药铺接连开了好几副药，可却效果甚微。

今天她请了一天假，有两件要事，一件便是想着等会去医院开点药，若是可以，以免囡囡伤口感染，也顺便再给囡囡开点消炎类的药物，还有一件，今天刚好三天，是青红姐出殡的日子，作为往日相处较好的邻居，她该来送一送青红姐。

但当兰瑛赶到永康医院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心头一紧。

不知何时起，医院门口已布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她站在稍远的地方观察着，还没等靠近，守卫的日本兵就如临大敌般将枪口对准了她，嘴里吐出一句急促的日语。

尽管兰瑛听不懂那些话语，但她能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警告意味——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不准再向前一步。

情急之下，她鼓起勇气大声解释自己只是来开药的。然而，那日本兵显然对中国话一窍不通，只见他神经质地迅速举起枪，朝天空开了一枪。

“砰！”清脆而刺耳的枪响划破了原本静谧的空气，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如同炸雷一般在兰瑛耳边猛然炸开。她被吓得不敢有丝毫动作，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僵硬地站在原地，心跳声在耳畔剧烈回响，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就在气氛紧张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时候，一个戴着帽子、穿着一身类似“维持会”服饰的中国人从医院里匆匆跑了出来。

他一边跑一边用带着几分慌乱的声音喊着：

“诶 ! 干什么的 ？快停下 !”

兰瑛目睹眼前这一切，心中瞬间涌起不祥的预感——永康医院恐怕已落入日军之手。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深知退缩不是选项。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坚定语气，回道:

夏婉卿（兰瑛）：“我是来医院开药的……”

“开药 ？”

小声嘀咕:

“今天这是捅了医院的窝了？一个个都跑来送死？

“开药，上别处开去 !”

夏婉卿（兰瑛）：“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里不是永康医院吗？”

“已经不是了 !”

看着前方那犹豫不决、仿佛被无形枷锁所困的女子，他快步来到兰瑛面前。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流转，试图从每一个细微之处探寻出什么。片刻后，他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谨慎与探究说道:

“我说姑娘你也太大胆了，这个样子就敢跑出来，不怕被小鬼子糟蹋啊？”

听见这话，兰瑛这才惊觉，早晨出门太过匆忙，忘记将面容“打理”一番。

“今天真是捅了医院的窝了，一个个上赶着来送死。”

夏婉卿（兰瑛）：【疑惑】 ”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来过？

“在你来的十多分钟前，也有个人跑来这开药，但那人是个男的，又不是像你一样是个姑娘家的。”

夏婉卿（兰瑛）：【不由得推测是佟老师，但也按下内心疑惑】

“也算你运气好，门口这些都是刚入伍的日本兵，最大也就十八九岁，但说到底，也不过还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你赶紧走，赶紧回家待着去，把门关起来，要再有下次，可就不会有今天这次这么好运了。”

夏婉卿（兰瑛）：“我想问一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日本兵啊？”

“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日本宪兵司令部特高课的驻地了 ! 整个上海除了租界，全是日本人的了 ! ”

夏婉卿（兰瑛）：【有些担心医院的医生安全】 “我还想再请问一下，那医院的医生呢？该不会都被日本人……”

回头看了看日本人，小声说道:

“有几个医生啊，守着医院没跑，先是被日本人抓了，后来被推荐到租界的建安医院去了……”

夏婉卿（兰瑛）：【不禁疑惑】 “日本人占领了医院，还会管推荐工作？”

尽管医护人员都幸运地逃过一劫，但兰瑛的心中却泛起了层层疑虑。日本人不仅没有加害于他们，反而还为医生们推荐工作？这实在令她难以置信。

听见这番话，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荒诞的问题——这还是那群残暴的日本人吗？

这与她认知的日本人简直颠覆想象，一丝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些话是否只是一种欺骗的手段。

“是真的，是那个马上就要上任的特高课课长的意思，听说这个课长啊，从小在医院长大，就爱闻医院的味 ! 所以才选了这儿。”

夏婉卿（兰瑛）：（温和有礼道谢） “这样啊……谢谢大哥。”

“我劝你啊，没有事的话，都最好别出门了，要真出门啊，记得下次把你这张脸给弄一下，听见没？”

夏婉卿（兰瑛）：“嗯……知道了，谢谢大哥，那……我先走了……”

赶紧一挥手:

“走走走，赶紧走吧。”

兰瑛抬脚转身，步伐轻盈地离去。目送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思绪不禁飘回到刚才的交谈时刻。那姑娘言辞温婉有礼，宛如春日暖阳下的细柳扶风；气质典雅不俗，仿若深谷幽兰般清雅脱俗。

他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感慨自语道：“真是世间难得的尤物佳人啊，这么好看的姑娘，可千万不要让鬼子给糟蹋了啊……”

兰瑛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心中犹如被阴霾笼罩，久久难以平复。她怎么也没想到，连永康医院这样救死扶伤的地方，都未能逃脱于日军占领的命运。

方才那位大哥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尤其是关于即将上任的特高课课长的消息，这无疑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本就动荡不安的上海滩，让她愈发觉得，上海这座城市的天空，似乎真的要彻底变色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回去的路上，街上一片萧条寂静，仿佛时间都在这里放慢了脚步，除了她孤零零的身影，再无他人。

此时，她突然看见前面路口缓缓走来三个人。当那三人的面容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平静的神情被惊愕与不安所取代……

兰瑛赶紧躲到了旁边角落，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是他，那个日本军官，那天晚上对她动手动脚，也是杀害了青红姐，打伤囡囡的日本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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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里弄堂

今天，本该是青红出殡的第三天。兰瑛匆匆赶回来时，却只见佟老师家门口冷清异常，不见半分送葬的迹象。

向苏姨打听后才明白，原来是佟老师执意要遵从“三日招魂，七天出殡”的旧俗，认为此时离出殡还差四天，便让众人四天后再来。

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只留下无尽的寂静与哀伤。兰瑛站在门外，心中五味杂陈。

她能想象得出，佟老师此刻一定正独自守着屋子，沉浸在对青红的思念之中。而那多出来的四天等待，既是对亡者的敬重，也是生者内心的煎熬。

与此同时

在告知众人四天后为出殡之期后，佟家儒邀警察老徐到屋内，要事相商……

佟家儒此刻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迫切需要一笔钱来解燃眉之急。那两张珍贵的通行证在他眼中仿佛成了救命稻草，于是他找到了老徐，想将它们换成现钱。

老徐在商言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一百八的价格成交。老徐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准备尽快把通行证拿到黑市出手，然后再把钱给佟家儒。

佟家儒千叮万嘱，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把钱送来，届时，再谈下一桩买卖……

在这个世道里，利益交换就像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交易游戏，人们各取所需。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帮谁大忙，除非……那个人心性极为善良，或者傻到天真烂漫的地步，可在这乱世之中，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在将老徐送走后，佟家儒抬眼便看见老尤正蹲守在自家门口。老尤开口询问佟家儒，七天之后出殡，究竟是选择大殡还是小殡？非常时期，原本想着一切从简，不再拘泥于繁文缛节，只求尽快了事。然而，随着老尤一番话的深入，佟家儒渐渐意识到其中的关键之处。

最终他决定要办一场大殡，这不仅仅是为了逝者，更是出于一种隐秘而迫切的期望——唯有如此，才能引起足够的骚动，让那负责治安的宪兵队长小野不得不出面干预……这样的一场大殡，越隆重越好，最好闹得是人仰马翻，车马喧嚣。

紧接着，冯先生执笔写下礼单，街坊邻居们井然有序地排起长队，依次上前随礼。

在这兵荒马乱、战火纷飞的艰难岁月里，每个人都过得异常艰辛，然而青红生前与大家的情谊深厚，令人难以忘怀。

有钱的人家纷纷拿出一份份微薄却充满诚意的份子钱；家中拮据的，则捧来自家饲养的鸡和鸡蛋，这些简单的礼物背后，是对逝者无尽的哀思与怀念。兰瑛静静地走上前，将一百块放在桌上——这在所有随礼中已是数额最多的一份。

她深知，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这份心意不仅代表着对青红的追忆，更承载着邻里间那份质朴而真挚的情谊。每一份随礼，无论多少，都饱含着人们对往昔美好时光的缅怀，以及对未来和平生活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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