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会小伙正准备再次用铁器刺向那个村长,刹那间几乎就要得手,不想摔倒的村长慌乱中钻入了座位席上的一张木椅下,在桌子与支撑棚子的木柱之间的夹缝里寻得生机。由于空间的狭窄加之木椅对上部的防御,小伙不得不弯下身子以能继续进攻。而同时村长却不住扑腾着双腿,向后缓缓爬动着,勉强躲过致命的几招——那情形也有够好笑的,堂堂一村之长被追成丧家犬的模样,实不知他的颜面还能往哪搁。
而就在这拉拉扯扯的十几秒时间内,周围的几个精壮汉子已然围攻上来,将小伙的前后左右的去路全部堵住。真个双拳难敌四掌,小伙本还打算着回击几次,但结果也是不出所料,被擒住了身子,身上的涂料和装饰落了一地,预备着发落去问罪。而捡回一条性命的村长在镇定下来后,草草吩咐了众人结束晚宴,回各家歇息,自己也被搀扶着去包扎伤口。
在一片混乱之中,来席的村民早散了大半,或有走得慢的,还散在祠堂外的小路上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今晚发生的事,各自揣测着小伙的动机,询问着口中所知的信息——而平日里与那小伙沾点亲邻关系的几个村民,此刻也难以表达情绪,只觉心有余悸。
话说回黄嘉琪和小张这边,在小伙大显神通的时候,二人也没有闲着,从座位上起了身,离开席位后稍微退了两步,对着斗殴现场指点了些许次数。
“不想这籍籍无名的山村也多出奇人,那小伙真好个孤胆英雄,大庭广众下耍这般武艺,该对这村长有多少深仇大恨哩…”小张不住地感慨道。
黄嘉琪倒是表现平静,淡淡地回复道:
“这算什么,为师当年所目睹的险象比这光景要凶恶多了,但只说是咱们刚开始旅行就撞上了,也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或者,对我们来讲应是危中求机的时候。”
“唉,也不知是这村本来就经常生事,还是积年累月所爆发的矛盾…”小张说。
二人如此言语了几句,看着夜色渐浓,就预备着到村内头寻一个杂物棚睡下以渡过一晚,也好减少对江夏村民的打扰。于是这样子寻了一段时间,在二更的最后时分找到了地方,正要歇息下来。
“饭莫吃饱,气吃饱了!” 只听得杂物棚后面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晴天霹雳,在重重的关门声后,紧接着便又是一段粗犷的嗓音,可以明显感到说话人此刻的怒火中烧。听到这声,这会正躺着冥思的黄嘉琪立马翻身坐了起来。
“無是做哝的嘞,发这老大火?”一个女音说道,似乎是他的妻子。
原来那人是此次村中祭祀的主办方,村长在他主持的活动里受伤,他自然逃不过一顿责骂,所以这会便带了许多怨气回到了家里。
“还不晓得?那小王八羔子闹了多大事!”那男人向家里人解释了一番今天祭祀席上的状况。
“也说那娃子真可怜,从小没爹没娘,前阵子小妹又这样没掉了,算是走投无路。”又一个略年轻些的声音说道。
“你个xx帮谁说话呢!”那男人又骂了一句,几乎就要动粗:“你老子在外边遭这许多罪,还得听你唠这有的没的?他命苦有我命苦么?至少他不用像我一样细心伺候这主,只消一股脑耍他那疯劲就行了。”
“你辛苦了,来吃碗汤,特地买的好药材,休息休息吧。”妻子端着新熬好的汤走到了桌边。
“又烧起,又烧起?铜钿多少在这哇!柴火多少在这哇!”那男声依旧骂骂咧咧,似乎为着妻子的“浪费”感到不满。
如此叨叨了一番,些许消停了下去。黄嘉琪看了看一旁半梦半醒间的小张,想着这家人虽然知道今天案件的内情,但却没多少有用的信息,也和他们要找友人的任务无关,所以并不打算叫醒他。可接下来的事却被迫让师徒二人转移了阵地。
“还有那把饭铲呢,去哪了?”男人问道。
妻子支支吾吾地只是答不出。
“我问你,前几天我不是给你了两把精铁的饭铲,一把在这灶台上,还有一把呢?送过去了没?”
“我不知道。”
“别跟我装!我妈那说了没有!”
“在,在外边那个棚子的干草垛下。”妻子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眼见着男人开了门,就要往杂物棚这边赶,黄嘉琪赶忙叫醒了小张,二人趁着夜色爬了起来,躲到了棚子旁边的草丛里。
“不是叫你留一柄给老妈么,你怎么敢自己藏起来的?”男人拿回了铁饭铲,说道。
“我,我看这两把饭铲都挺好用的,就…”
男人听到这话,一时气不可遏,操起一根乌木扫帚就往妻子腿上抡,沉闷的几声后,竟就打得乌青。那女人咬牙硬扛着伤痛,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只好一声不发。
“真该让那小伙连你一块捅死!”那男人的儿子冷不丁冒出一声。这话可着实刺耳,于是男人放了扫帚,转身又去揪他儿子的耳朵。
“这人也太蛮横了些,对自己的家人下如此毒手。”小张打抱不平道。
“只说你见的还是太少了,这种人家多的是,而且刚才你还没醒,这事其实算是那妻子理亏,贪了个小便宜——要知道有些人啥也没干就能被痛打一顿。”黄嘉琪说道。
“可这未免…”
“这女人也是可怜人家,碰着这么个暴脾气的丈夫,但咱们找人要紧,就别节外生枝了。”黄嘉琪提醒道,“先休息好,明儿再找人。”
二人又换了一处地方歇息下来,第二天清晨依旧继续赶路。
这次,没走多远,便途经了村中的坟场,郁郁葱葱的小山丘上,只见得漫山遍野矗立着灰压压一片的墓碑,从这头排到那头。野草疯长,随风摇曳,仿佛一片凄清的碧色海洋在忧郁地波动。
其中引人注目的,还是坟场外边孤零零地杵着的那一块写着某家姑娘名字小木牌,坟头上还摆着一个开了线的小布偶,与其他碑前所摆的花束糕点大不相同,着实惹人生怜。师徒二人上前仔细看了看,了解了些许村中下葬者的状况,同时也被这地方的肃穆氛围给压得说不出话。
“看来这个就是那小伙的妹子了。”黄嘉琪寻思,只是不知道村里人到底是怎样对待她的,这事情又究竟闹了多少风波,引得她哥哥铤而走险。
二人继续走,在下午来到了一个古书铺。
那是一间弥漫着时光味道的老房子,静默地呆在街角,经一座小石墙与外边的街道隔开。
走近些看,只见店内陈列着一排排边缘泛黄、封皮褶皱的古籍,几座由原木打造的古老柜台分散其间,其上纹理清晰可见,偶尔还能发现一两处淡淡的墨渍,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学者们留下的痕迹。虽说清廷有查抄旧书的事迹,但是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抓得很紧,故而这里依旧摆放着许多前朝的古籍。
午后斜阳透过半掩的窗帘,在书页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整个空间都浸染了一层温暖而又神秘的古铜彩。
“二位是从何方而来啊?要不要进店看看?”看店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婆,头发花白,面容祥和。
“阿婆您好,我们是从那边的山上下来的,请问您知不知道前些日子在这里办讲座的昊先生?”小张问道。
“哦?那位先生啊,你们找他做什么?”阿婆问。
“贫道年轻时是他的好友,后来因战乱分开,有约于二十年后再会,所以带着小徒下山来找他。”黄嘉琪像之前那样解释了一番。
“这不太巧了,那位昊先生前个月就路过了我这个小摊子,还翻了几本书的。”
“麻烦老婆婆关心了,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呢?”小张赶忙问道。
“别急,等老婆子我慢慢跟两位师傅讲。”看书店的那位阿婆请二人入了座,并沏了一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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