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弦定理与蝴蝶酥

陈皓轩推开门时，粉笔灰正从三角函数板书上簌簌飘落。他腕间的佛珠磕在讲台边缘，发出清越的响动——这是顾晨宇特意从五台山求来的教师节礼物，说是要镇住某只小狐狸的顽劣心性。

陈皓轩：小希把漫画书往抽屉深处塞了塞，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金属圆规："顾同学，解释下余弦定理。"陈皓轩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内侧的钢笔字迹——那是今早顾晨宇发来的《小希弱点大全》第一条："数学课容易走神"。

顾希雅："那个..."小希盯着他领口晃动的玉观音，想起这是哥哥在特种部队时的护身符，"a²=b²+c²-2bc·cosA？"

陈皓轩："正确率50%。"陈皓轩的圆规尖划过她草稿纸上的涂鸦，"公式正确，但你的注意力全在画我打瞌睡的模样。"

全班哄笑中，小希瞥见他教案夹层露出的半张速写——分明是她上周在画室偷画的侧脸。这个总爱穿亚麻衬衫的男人，居然把她的涂鸦塑封成了书签。

陈皓轩：午休铃声成了救命符。小希刚摸到后门把手，就被檀香味笼罩："顾同学留堂。"陈皓轩晃着保温饭盒，糖醋排骨的香气从青花瓷纹路里渗出来，"你哥说这周第三次逃避营养午餐。"

阳光从百叶窗挤进来，在余弦函数图像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小希咬着筷子尖，看陈皓轩用钢笔批改她的作业本。他改错时总要先在草稿纸验算三遍，笔尖悬停的姿势和哥哥拿手术刀时一模一样。

陈皓轩："导函数这里，就像你偷吃冰淇淋要擦嘴。"他突然用钢笔尾端戳她额头，"痕迹太明显。"

小希的耳尖瞬间烧红。上周她把哥哥藏在冰柜顶层的抹茶冰淇淋全吃了，没想到陈皓轩连这种糗事都知道。

陈皓轩：放学后的教室总氤氲着夕阳的困意。陈皓轩解开唐装盘扣，露出锁骨处的银链——坠着顾晨宇送他的军牌。他敲了敲黑板："今晚背完《滕王阁序》，不然给你哥发监控录像。"

顾希雅："暴君二号！"小希把粉笔头砸向黑板，却正中他摊开的《金刚经》。扉页飘出张泛黄照片，是哥哥背着六岁的她在军区大院放烟花的画面。

陈皓轩：暴雨突至的傍晚，陈皓轩的油纸伞总准时出现在教室后门。小希曾撞见他用体温烘干她淋湿的试卷，佛珠缠在钢笔上计算烘干时间。此刻他正把伞倾向她这边，自己左肩被雨浸出深灰的云："你哥在部队时，每次野外生存都省下压缩饼干..."

陈皓轩："知道啦！要珍惜粮食嘛！"小希把伞推回去些，突然发现他鬓角有根白发。这个会替她手抄琴谱的男人，明明才比哥哥小两岁。

陈皓轩：校庆晚会那晚，小希的竹笛独奏被安排在压轴。她攥着笛子发抖时，观众席突然亮起星辰般的荧光——陈皓轩带着全班举起了《滕王阁序》的灯牌。当"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暖黄光晕漫过舞台，她看见他站在控音台前，用口型说："你哥在第三排录像。"

陈皓轩：月光漫过教学楼时，陈皓轩的戒尺还悬在小希掌心上方："月考数学不及格，按班规..."

顾希雅："陈老师！"她突然举起包扎着创可贴的手指，"手疼..."

陈皓轩：戒尺轻轻落在她发顶："这招对你哥或许有用。"他变魔术似的从唐装袖口摸出蝴蝶酥，"吃完把错题集抄三遍。"

教导处的监控记录着无数这样的黄昏：少女趴在洒满金光的课桌上打盹，先生握着朱笔批改作业，腕间佛珠随着呼吸起伏。窗台的多肉植物悄悄舒展叶片，吞没他藏起的第三十二张病假条——那是为陪她特训，推掉的所有专家会诊。

当紫藤花再次爬满走廊时，小希终于发现陈皓轩的教案本秘密：每页边角都画着Q版小人，从炸毛的妹妹到板着脸的哥哥，连她藏在数学书里的漫画角色都被临摹得惟妙惟肖。最新一页用瘦金体写着："今日没收汽水糖三颗，抵上次代签家长会之过"。

蝉鸣最盛的午后，陈皓轩在黑板写下毕业赠言。粉笔灰落在他肩头，像经年不化的雪。小希突然抢过板擦，在"鹏程万里"后面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蝴蝶。他握着她的手补完翅膀纹理时，监控镜头正好拍下两人重叠的影子——仿佛十六年前那个教她握笔的雨夜，又像是未来无数个晨昏交替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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