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染凤纹

龙渊剑的嗡鸣声在剑阁内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沈墨手中墨韵剑突然剧烈震颤，剑鞘上"墨韵"二字泛起青光。大长老的白袍无风自动，脚下青砖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那些裂纹竟组成与苏瑶玉佩相同的凤纹。

"小心！"苏瑶突然拽着沈墨向左急闪。龙渊剑擦着沈墨右肩掠过，剑气在石壁上犁出三尺深沟。诡异的是，那些碎石未及落地便悬浮半空，化作千万点寒星激射而来。

赵铁柱横刀在前，厚背刀舞成铜墙铁壁。金铁交鸣声中，他骇然发现刀身正在被碎石腐蚀："这剑气带毒！"

沈墨瞳孔骤缩。墨韵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轨迹，每经过一个星位便分化出七道剑影。四十九道青光织成剑网，将毒石尽数绞碎。这是墨韵剑法第七重"七星映月"，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出。

大长老的金红瞳孔突然流下血泪，龙渊剑尖凝聚出漆黑漩涡。苏瑶的玉佩应声碎裂，碎片却未坠落，反而在凤纹指引下悬浮重组，化作一只浴火凤凰虚影。

"以血为引！"萧逸尘强撑着喊道，"剑阁壁画！"

沈墨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墨韵剑上。剑身青光大盛，竟与凤凰虚影产生共鸣。当龙渊剑的黑色漩涡即将吞没众人时，凤凰清唳着撞向漩涡中心，整座剑阁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

时间仿佛被割裂。沈墨看到大长老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下面青铜质地的骨骼，关节处缀满刻着西域文字的齿轮。苏瑶突然闷哼跪地，右手掌心莲花印记渗出金血，那些血珠自动飞向剑阁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

星图开始旋转，龙渊剑发出不甘的哀鸣，剑身上的紫芒被星图一点点抽离。当最后一缕紫雾消散，大长老的躯体轰然倒塌，藏在胸腔的青铜机关心脏还在跳动，表面赫然刻着天机阁的徽记——齿轮缠绕的睚眦。

"庄主！"惊呼声中，萧逸尘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他右臂的黑线已蔓延至心口，被毒雾侵蚀的皮肤开始玉化，在月光下泛着瘆人的光泽。

五长老颤抖着撕开萧逸尘的衣襟，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冰髓玉毒！二十年前药王谷独门秘毒，中者三日之内五脏玉化而亡！"

沈墨突然想起疤面人使用的"血玲珑"。他蹲下身细看萧逸尘的伤口，在玉化的皮肤下发现细如发丝的金线："不对，这不是单纯的冰髓玉毒。你们看这些金线，像是..."

"金蚕蛊。"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取下了发簪，乌发披散如瀑，眉心浮现淡淡的凤纹："当年药王谷用苗疆蛊术改良毒功，中蛊者会沦为下蛊人的傀儡。若是配合天机阁的机关术..."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大长老的青铜心脏上。

赵铁柱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五年前我押镖路过药王谷旧址，在废墟里找到这个。"他从贴身处掏出一枚生锈的铁牌，上面残留着半朵莲花印记，竟与苏瑶掌心的纹路完全吻合。

剑阁突然剧烈震动，壁画上的星宿接连亮起。苏瑶掌心的莲花印记突然飞出金光，在穹顶投射出模糊的画面：暴雨之夜，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将襁褓递给农妇，襁褓里婴孩的掌心闪着莲花金纹。

"看来诸位需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聊天。"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猛然回头，见本该昏迷的萧逸尘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瞳孔竟也泛起金红色——只是那红色清澈透亮，与龙渊剑的妖异截然不同。

他抬手按在玄铁门上，门环应声碎裂，露出里面暗格中的羊皮卷轴。展开的刹那，沈墨看到卷首题着《天工开物·残卷》，落款处盖着药王谷的朱砂印。

"二十年前，药王谷主送给藏剑山庄三份婚约。"萧逸尘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在与体内的毒素赛跑，"苏姑娘，你母亲是否姓慕？"

苏瑶踉跄后退，撞翻了兵器架。数十把古剑坠地发出的轰鸣中，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裂开，掉出半枚龙凤玉佩——与剑阁壁画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沈墨突然出手如电，墨韵剑点在萧逸尘膻中穴。一缕黑血从庄主指尖逼出，落地竟凝结成冰珠："庄主不能再说话，毒气要攻心了！"

"去...药王谷..."萧逸尘用最后力气在青砖上划出地图，"地宫...第九..."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指尖停留的位置正是苏瑶玉佩投影中的农舍方位。

突然，剑阁外传来熟悉的冷笑。疤面人的声音穿透石壁："真是感人啊，可惜你们都要死在这座坟里了。"整座山体开始震颤，穹顶星图接连暗淡，龙渊剑的残骸突然飞向西北角的"危"宿方位。

"他们在改风水局！"五长老白须乱颤，"快阻止龙渊残剑归位，否则整座山都会塌！"

沈墨与苏瑶同时跃起。墨韵剑刺向龙渊残剑的瞬间，沈墨看到苏瑶眼中的决绝——她竟徒手抓向剑锋！鲜血溅在星图上，二十八宿突然错位重组，露出隐藏的暗道入口。

"走！"苏瑶将染血的手按在沈墨掌心。莲花与凤纹相触的刹那，暗道石门轰然开启，凛冽的剑气扑面而来。赵铁柱背起萧逸尘冲进暗道，最后回望时瞳孔骤缩——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正在玉化，裂纹中渗出粘稠的金色液体。

暗道曲折向下，石壁上布满剑痕。沈墨触摸那些痕迹，发现竟与墨韵剑法同源："这是...初代庄主的试剑廊？"

"不止。"苏瑶的金血滴在石壁，剑痕突然流动起来，化作人影演示剑招。当演示到第七式时，人影的剑路突然扭曲，使出的赫然是疤面人用过的"血玲珑"！

赵铁柱突然闷哼一声。他背上的萧逸尘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玉化的右手深深插入镖师肩头，指尖缠绕着金线蛊虫。沈墨反手点向庄主昏睡穴，却见那些蛊虫突然自燃，在空气中凝成四个血色小篆：九婴现世。

"前面有光！"五长老的惊呼打破死寂。众人冲出暗道，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月光下，废弃的药王谷建筑群静静匍匐，中央祭坛上矗立着九头蛇形雕像，每个蛇头都叼着青铜齿轮，与天机阁徽记一模一样。

苏瑶突然按住心口，她的玉佩残片自动飞向祭坛。当碎片嵌入正中蛇头的眼眶时，地底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九道血泉破土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莲花虚影。

虚影中浮现出令所有人胆寒的画面：三百里外的藏剑山庄正在崩塌，血影帮众挥舞着镶嵌天机阁齿轮的兵器，将逃亡的弟子钉死在玉化的山门上。更可怕的是，在血影帮队伍后方，赫然站着本该死于二十年前的药王谷大祭司！

沈墨的墨韵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裂痕。他望向苏瑶，发现少女的乌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眉心的凤纹渗出金血，在脸上蜿蜒出古老图腾。

"还有二十七个时辰。"五长老盯着萧逸尘愈发透明的皮肤，"子时前若找不到《天工开物》全本，庄主就会..."

他的话被破空声打断。九头蛇雕像突然活了过来，蛇眼中射出青铜锁链，将众人逼向不同方位。沈墨挥剑斩向锁链的刹那，听到苏瑶带着哭腔的呼喊："别碰！那是困龙索！"

锁链突然改变轨迹，缠住沈墨手腕。钻心的疼痛中，他看见自己鲜血顺着锁链流向蛇头，在青铜表面勾勒出西域文字。当最后一个符文亮起时，地宫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哭——像是婴儿的哭声，却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响。

赵铁柱突然发狂似的冲向祭坛，厚背刀砍在蛇头上迸出火星："装神弄鬼的东西！给老子出来！"

"快阻止他！"五长老的尖叫晚了一步。第七个蛇头被砍中的瞬间，药王谷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青铜城池。城中街道错落有致，却空无一人，唯有无数齿轮在自行转动，商铺门前悬挂的灯笼里，跳动着幽蓝的鬼火。

苏瑶的白发无风自动，她突然用古老的语言吟唱起来。城池中央的钟楼应声亮起，飞出一群青铜铸造的机关鸟，每只鸟爪都抓着带倒刺的锁链。沈墨终于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天机阁——二十年前药王谷惨案的真相，就藏在这座鬼域般的机关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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