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鎏金鹤嘴灯台上摇曳,应絮用银匙慢慢搅动碗中奶白色的鱼汤。
傅云夕夹了块姜醋鱼脍放在她面前的青瓷碟里,玄色袖口银线绣的獬豸在暖光下泛着冷泽。
傅云夕:"明日面圣,贵妃娘娘定会在场。"
应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翡翠镯子,这是今晨内务府送来的贺礼。
贵妃是她亲姨母,在场也没什么不妥。
汤匙在碗沿磕出轻响,她望着汤面浮着的枸杞出神,恍惚记起儿时姨母喂她喝药时,总会在碗底藏颗蜜饯。
傅云夕:"那日太极殿请旨赐婚,"
傅云夕突然搁下竹箸,青玉扳指碰在碟沿发出脆响。
傅云夕:"娘娘五次打断陛下问话。"
他目光扫过应絮单薄的肩线。
傅云夕:"娘娘连说三遍'傅大人年轻有为,当配高门贵女'。"
傅云夕:"倒像是不太满意这门亲事。"
傅云夕:"寻常姨母见外甥女得良缘,该抚掌称庆才是。"
应絮闻言,握着汤匙的手指微微发白。
窗外北风卷着枯叶擦过窗纸,她盯着碗中半融的鱼圆轻声道。
应絮:"姨母素来疼我。"
傅云夕挑眉,对于应絮的说法倒像是有些意外。
傅云夕:"可贵妃娘娘还说……永宁侯府也有意提亲于你。"
傅云夕:"她难道不知,永宁侯是什么样的人?"
傅云夕觉着,贵妃娘娘像是挺着急让应絮跳进火坑的。
奇怪的很。
–––
戌时的梆子声穿透三重锦帐,应絮僵直躺在拔步床里侧。
傅云夕身上沉水香混着松墨味萦绕枕畔,她盯着帐顶,脑子里来回思索傅云夕饭桌上说的话。
腰间锦被忽然被掀起一角,傅云夕带着暖意的臂膀虚环过来。
傅云夕:"冷吗?"
他气息拂过她紧绷的后颈,惊起细小的战栗。
应絮攥着鸳鸯锦被的指节发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混着更漏滴水。
傅云夕剑茧擦过她寝衣暗纹,玄色中衣的衣带不知何时松了,露出锁骨处淡红的旧疤。
应絮突然翻身,发丝缠住他襟前盘扣。
傅云夕抬手欲解,指尖却碰触到她冰凉的耳垂。
傅云夕:"明日要绾飞仙髻,该让春杏多抹些头油。"
他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戏谑。
傅云夕:"这般缠人,倒像大婚的合欢结。"
烛花爆开的脆响里,应絮感觉耳尖发烫。
傅云夕慢条斯理地梳理她散乱的青丝,指腹偶尔擦过耳后敏感处。
傅云夕:"那日我见贵妃娘娘五次用护甲叩击茶盏。"
他忽然收拢手臂,掌心的温度透过轻纱寝衣传来。
傅云夕:"白玉盏碰出裂璺,茶汤泼湿半幅裙裾。"
这些反常举动实在有失身份。
应絮的背脊紧贴他胸膛,能清晰感受到每句话引起的震动。
傅云夕的呼吸渐渐与更漏声同频,温热气息扫过她后颈细小的绒毛。
傅云夕:"陛下问'可要添些聘礼'时,娘娘的护甲在案上划出三道痕。"
他是大理寺少卿,细枝末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窗外掠过夜枭的啼鸣,应絮的指尖无意识抠住锦被上的鸳鸯眼。
傅云夕忽然握住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拇指抚过那些被掐出月牙印的掌心。
傅云夕:"明日进宫,你可小心翼翼试探一番。"
他扳开她蜷缩的手指,在掌心画了道蜿蜒的纹路。
五更天的扫雪声隐约传来,应絮望着帐外将熄的炭盆。
傅云夕虚搭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将人整个圈进怀里。
应絮的鼻尖撞上他松散的衣襟。
傅云夕:"睡吧。"
傅云夕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在青丝间。
傅云夕:"春杏寅时三刻就要来梳妆。"
他抬手挥灭最后一盏烛火,黑暗里精准捉住她欲缩回的手。
傅云夕:"数到三百下若还醒着..."
尾音消散在渐沉的呼吸里。
应絮数着他平稳的心跳,月光从拔步床的雕花缝隙漏进来。
傅云夕睡梦中仍保持着警觉,每次巡夜侍卫的脚步声经过,他揽在腰间的手便会无意识的收紧。
寅时的梆子敲到第二声时,应絮终于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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