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泛起幽蓝,七十二盏青铜灯将喜帐映得如同鬼嫁娘的洞房。林锦书被谢珩掐着下颌灌下第七杯鸩酒时,腕间赤凤纹已蔓延至心口,与青铜酒樽上的北斗七星纹严丝合缝。
"建文四年的合卺酒,你欠我六十五杯。"谢珩蟒袍下摆扫落案上卦签,鎏金酒壶映出他眼底猩红,"今夜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林锦书在剧痛中攥紧他战袍束带,舌尖尝到靖难之役的硝烟味。酒液滑过喉管的刹那,前世记忆破开封印——永乐三年的雪夜,她也是这样被抵在钦天监的浑天仪上。那时的谢珩尚未披飞鱼服,素白道袍染着她心口渗出的守宫砂血,手中玉圭刻着"山河为聘"的誓言。
密室突然地动山摇。噬心蛊从《璇玑录》残页涌出,凝成七十二顶猩红喜轿。谢珩揽着她滚入最近那顶,轿帘上赫然绣着"谢林氏"的婚书。林锦书的银簪刺入他肩胛,却见血珠悬在半空,化作建文帝的朱批:"七星倒悬日,怨侣合卺时。"
"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合卺礼。"谢珩撕开她鹅黄襦裙,露出心口逆北斗胎记。噬心蛊突然钻入胎记裂隙,剧痛中浮现的画面令她战栗——前世的自己正将七星钉刺入谢珩心口,而他蘸着心尖血在婚书上勾画:"愿以百年寿,换卿轮回安。"
轿外传来沈砚铜钱剑破空声,轿内却自成炼狱。谢珩的蟒袍帛带缠住两人手腕,在噬心蛊啃噬的剧痛中与她十指相扣。林锦书惊觉他掌心竟刻着正北斗符咒,与她的逆北斗胎记严丝合缝,恍若天地初开时的阴阳双鱼。
"朱棣用你的逆北斗镇山河鼎,用我的正北斗锁《璇玑录》。"谢珩突然咬破她锁骨朱砂痣,血珠坠入青铜酒樽,"唯有阴阳相合,方能破这七世死局。"
噬心蛊在血酒中炸开星火,七十二顶喜轿同时燃起幽冥火。林锦书看见每个轿中都有一对谢珩与自己——永乐年的将军与医女正交换染血的婚书,正统年的道士与巫女在血符上勾缠,万历年锦衣卫与钦天监女官在星图间厮磨......
"抱紧我!"谢珩的嘶吼混着青铜碎裂声震耳欲聋。林锦书在混沌中触及他心口旧伤,那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染血的玉珏。噬心蛊突然凝成朱棣虚影,龙爪穿透两人相贴的胸膛:"朕要的从来不是江山,是你们七世噬心的模样!"
剧痛让神识清明。林锦书反手拔下谢珩发间白玉簪,蘸着两人交融的血,在噬心蛊凝成的《璇玑录》上画出双鱼符。密室穹顶应声炸裂,月光如银瀑灌入,照出沈砚惊愕的面容——他手中的铜钱剑正刺穿谢珩后背,剑尖抵着林锦书逆北斗胎记。
"原来如此......"沈砚的星盘坠地碎裂,"北斗双生,阴阳互噬。你们早被炼成《璇玑录》的人形阵眼!"
谢珩突然仰天大笑,震落梁上积尘。他握着林锦书的手按向沈砚心口,三人的血在星盘碎片上交融,凝成崭新的谶语:"永乐二十二年,双星归位,乾坤易主。"
林锦书在眩晕中瞥见密室暗格,那里陈列着六十五套染血的嫁衣,每套心口都缀着北斗七星。最陈旧那套的袖中,滑落半封泛黄婚书:"元熙三年七月初七,谢氏长珩聘林氏锦书,聘礼为......"
余下字迹被血污浸染。谢珩的青铜剑突然横在她颈间,声音却温柔得令人战栗:"现在知道为何每世合卺夜,我都要灌你鸩酒?"
噬心蛊在月光中化作红绸,将两人缚在青铜鼎上。鼎内浮现冰棺倒影——今生的林锦书正将匕首刺入谢珩心口,取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刻着"山河永慕"的玉珏。
"饮尽这七十二杯鸩毒,就能破开第七十三世的死局。"谢珩突然含住她染血的唇,将最后半杯合卺酒渡入她喉中。林锦书尝到七百年的苦,恍惚见他眼角滑落血泪,坠在青铜鼎上化作"永乐二十二年"的批注。
五更梆子敲响时,密室只剩破碎的嫁衣。沈砚拾起染血的星盘,发现背面浮现新卦:"双鱼吞北斗,怨侣葬山河。" 而林锦书心口的逆北斗胎记,已蔓延成完整的星图,与钦天监观星台地砖的裂痕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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