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珏蚀心

地牢石缝渗出的寒雾凝成霜花，林锦书银簪挑开谢珩囚衣时，簪尖正抵着他心口旧伤。那狰狞疤痕与梦中场景重合——六百年前的谢珩跪在尸山血海，将染血玉珏塞入箭伤："留给六百年后那人。"

"将军梦里也这般警觉？"她药膏划过他起伏的胸膛，忽被玄铁链缠住腰肢。谢珩在昏沉中攥住她手腕，战甲余温透过掌心传来，惊起她脊背一阵战栗："不如说说，这玉珏上的双鱼卦象......"

话音未落，谢珩突然暴起。玄铁链与石壁摩擦出刺目火星，他赤红着眼将她抵在刑具架前，染血拇指碾过她锁骨朱砂："噬心蛊在啃食你我命数！"

《山河堪舆图》应声展开，噬心蛊凝成靖难幻影——永乐三年的谢珩抱着新娘尸身，将玉珏浸入心口热血。那新娘腕间跳动的赤凤纹，正与林锦书此刻渗血的胎记严丝合扣。

"看清楚了吗？"谢珩撕开她肩头素纱，露出逆北斗胎记，"朱棣用你的血写《璇玑录》，用我的骨炼山河鼎。"噬心蛊突然钻入胎记裂隙，剧痛中浮现的画面令她窒息：前世的自己将七星钉刺入谢珩咽喉，而他蘸着喉头血在婚书上勾画"生生世世"。

五更梆子穿透石壁，林锦书蘸着两人交融的血，在《天命簿》绘出双鱼符。噬心蛊衔血织就婚书，猩红小字爬上刑架："愿以百年骨，赎千载劫。"

"现在信了？"谢珩突然含住她染血的指尖，舌尖卷走血珠，"每当你破译一页禁术，噬心蛊就蚀我一寸魂魄。"他扯开囚衣，心口七星钉痕随话语明灭："这七枚镇魂钉，钉的是你我七世孽缘。"

地牢突然陷入死寂。林锦书抚上他心口玉珏，裂纹与自己锁骨咬痕完美契合。谢珩的喘息骤然粗重，玄铁链在挣扎中崩断。他掐着她后颈按向刑架，却在触及逆北斗胎记时卸了力道："元熙三年七月初七......"

林锦书袖中《天命簿》突然发烫，浮现崭新批注："谢珩卒，遗玉珏半枚。"日期正是她穿越那日的黄历。噬心蛊在此时发狂，凝成朱棣虚影："双星归位时，山河鼎成日！"

谢珩突然咬破她唇瓣，将染血的玉珏塞入她口中。七百年的合卺酒混着鸩毒在舌尖炸开，林锦书看见无数个自己跨坐在谢珩腰腹——永乐年的新娘用金簪刺入他咽喉，万历年钦天监女官将七星钉楔进他脊骨，而现代的自己正握着手术刀抵住他心口......

"抱紧我！"谢珩的嘶吼震落梁上积尘。他掌心正北斗符咒与她的逆北斗胎记相合，噬心蛊在阴阳交汇处炸成星屑。沈砚破门而入的刹那，七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熄灭，地牢四壁浮现密密麻麻的婚书，每封"谢林氏"的落款都浸着不同年月的血。

晨光刺入时，林锦书在刑架下拾起半枚玉珏。谢珩的囚衣散落在地，心口旧伤处残留着七星钉的蓝血。沈砚的铜钱剑钉着《山河堪舆图》，剑穗上系着染血的卦签："景泰三年，北斗陨落。"

她抚上锁骨，赤凤纹已蔓延成完整星图。地牢暗格突然洞开，陈列着六十五套染血嫁衣，最陈旧那套的袖中滑落半封婚书："元熙三年，聘林氏锦书，聘礼为噬心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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