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髓缠情

寒气在冰窖中凝结成霜花，垂落如细碎银针。林锦书后腰撞上青铜鼎的瞬间，谢珩的体温如同烙铁般贴上她的脊背，六百年的情债随之涌来，仿佛每一道符咒都刻进了骨血之中。他战甲上的鳞片轻挑开素纱襦裙的系带，掌心稳稳托住她滑落的腰肢。明朝玄铁护腕与蜀绣暗纹袖口交叠成结，将她困在刻满符咒的冰壁和他炙热胸膛之间。

“子时三刻。”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咬开她颈间盘扣时，噬心蛊从齿痕处涌出，犹如星河倒灌。“你心跳乱了二十八拍。”话音未落，青铜鼎突然震颤，鼎身裂纹绽开，血色曼陀罗从中蔓延而出，映出七十二世新娘破碎的嫁衣残影。林锦书反手扣住他肩胛处的箭伤，指尖陷入新渗出的血珠中：“谢将军剜心镇煞时……可听过自己心脉震颤？”

暗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冰棱迸裂声，沈砚的铜钱剑割破雾气。蟒袍扫过鼎内蜷缩的阴胎——那是一具与林锦书七分相似的身躯，正抚着小腹，朱砂胎衣里跳动着一具青铜浑天仪。“建文遗诏醒了。”沈砚银针挑起阴胎鬓间的冰晶，针尖凝着洪武年的鸩毒，“他要你们第七十三次合卺血，祭这具……”

剑风骤起，谢珩一刀斩断他的半幅袖袍。林锦书趁机旋身，襦裙水袖缠住剑柄，腕间赤凤纹在冰壁上投出血色倒影，恍若合欢烛泪。然而就在此时，阴胎突然睁眼，瞳孔炸开，二十八宿星图赫然显现，冰窖地面裂出万丈深渊。

谢珩揽着林锦书一同坠落的刹那，前朝婚书从他襟口飘出。泛黄的宣纸被血符封印，朱砂小楷在幽冥火中扭曲成星象谶语：“……愿冰髓为契，噬心作盟，七十三世终得圆满。”

千年玄冰自地底涌出，将二人裹住，凝成喜床罗帐。林锦书发间的金簪刺入谢珩锁骨，他闷哼一声，与前世合卺酒倾洒的声响重叠在一起。“你教过，破煞需见骨。”她低声说道，冰晶幻化的嫁衣在厮磨中碎裂。她膝头抵住他腰腹旧伤，语气带着一丝嘲弄：“太傅没教过你？借命新娘不渡红尘劫——”

冰髓在脚下沸腾，沈砚的嘶吼从深渊深处传来。谢珩却在这时咬住她的指尖，按下七星阵眼。阴胎腹中的浑天仪骤然逆转，冰窖瞬间化作洪武年钦天监祭坛。他染血的婚服下摆扫过青铜祭器，将人压倒在二十八宿浮雕之上。护心镜烙得她心口朱砂痣渗血，他粗喘着嗓音道：“此刻教你……真正的借命合卺。”

阴胎尖啸刺破时空，林锦书在剧痛中咬破谢珩喉结，噬心蛊携七十二世记忆钻入血脉。冰髓凝成的合欢烛轰然炸裂，碎屑裹着建文密诏纷扬如雪。她望见无数个自己跨坐在谢珩腰腹，桃木剑与青铜戈同时贯穿彼此心口，血溅阴胎小腹凝成狂草朱批：“得此怨侣血，山河鼎自成。”

“锦娘……”谢珩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将半块玉珏塞进她唇间。七百年的合欢香在舌尖炸开，他指尖探入她脊椎第七节凸起，按下命格锁，“该还债了。”

冰窖轰然倾塌，林锦书在密室石榻惊醒时，阴胎正隔着血符轻抚她腕间赤凤纹。窗外皇陵飘雪，谢珩的衣冠冢在耳室静立。青铜镜倒映着两个时空重叠的密诏——今世帛书悄然篡改：“七十三劫尽，朱颜葬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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