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鱼

"你对我真好。"宋瑞芳突然踮起脚尖，唇瓣精准捕获他的犹豫。这个吻带着山风的凛冽和泪水的咸涩，直到两人踉跄着跌进附近的山洞。凹凸的岩壁硌着后背，却无人在意疼痛。

凌晨四点，他们裹着租来的军大衣挤在观日峰。第一缕金光刺破云海，铁链护栏上密密麻麻挂满锈蚀的情侣锁，晨风吹过时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像无数个未实现的誓言在窃窃私语。

宋瑞芳的指尖抚过一把新锁，上面刻着"2023.7.16 张林❤王雪"，鲜红的油漆在晨光中像未干的血迹。

"你想娶我吗？"她的声音很轻，却惊动了锁堆里栖息的麻雀。

朱明哲正在调整相机的手猛地一抖，镜头盖滚落时撞在铁链上，叮叮当当的声响惊醒了整片沉睡的锁海。"什么？"他干笑两声，目光扫过旁边那把被风雨侵蚀得只剩半截的锁——"永远在一起"的"永"字已经模糊得像是嘲讽。

"这次我是认真的。"宋瑞芳突然拽过护栏上挂着的一把同心锁，生锈的锁芯在她掌心留下褐色的铁屑。"你愿意娶我吗？"金属的寒意渗进她的指纹，锁身上"白头偕老"的刻痕硌着她的拇指。

朱明哲的喉结剧烈滚动，视线落在远处那把被新锁压着的旧锁上——两把锁的钥匙孔都插着折断的钥匙，像一对殉情的恋人。"我......"他的声音被山风吹散，瞳孔在强光下缩成针他瞥见不远处情侣锁上锈蚀的誓言，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不喜欢我吗？"

"不是——"

"那是什么？"宋瑞芳逼近一步，军大衣滑落在地，"你说啊？"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像绷到极致的琴弦。

朱明哲猛地后退："哎呀，别逼我好嘛？"他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发丝间还沾着昨夜山洞里的草屑。

下一秒，宋瑞芳已经冲向悬崖边缘。山风卷起她的长发，像一面黑色的旗帜。"你干什么？！"朱明哲的嘶吼惊飞了附近的鸟群。他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时，登山鞋在岩石上打滑，膝盖重重磕在锋利的石棱上。两人摔作一团，朱明哲的胸膛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后背——方才那一刻，他分明看见她眼中决绝的快意。

"不准再干这种傻事了！"朱明哲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他双手死死扣住宋瑞芳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晨光中，他充血的眼球布满蛛网般的血丝，下眼睑泛着青黑色，像是几天没合眼。一滴汗珠从他绷紧的下颌滑落，砸在宋瑞芳的手背上，烫得她微微一颤。

"谁让你伤我的心！"宋瑞芳挣扎着甩开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刮出几道红痕。她胸前的衣料被悬崖边的露水打湿，紧贴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像只搁浅的鱼般大口喘息。

朱明哲突然单膝跪地，抓起一把碎石狠狠砸向地面。尖锐的石块割破了他的掌心，他却浑然不觉："那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他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沾血的手掌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在淤青处留下淡淡的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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