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的青铜漏壶滴到卯时三刻,我盯着燕归呈上的战报冷笑。帛书边角沾着楚地特有的朱砂,这叛将竟用当年赐给昌平君的狼毫笔写劝降书。
"项燕的孙子在云梦泽练兵。"我将竹简掷入蛟龙香炉,看着青烟扭曲成楚国图腾,"用的还是寡人改良的连弩制式。"
燕归玄铁护腕与案几相碰,发出金戈之音。他自易水归来后便不再戴面甲,右眉断处的金鳞在烛火下流转暗芒:"臣查验过弩机残骸,机括内有墨家青龙印记。"
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咚。芈夫人捧着药盏碎步而来,鲛绡裙裾扫过燕归的战靴。这楚女入宫三月,发间仍固执地别着湘妃竹簪。
"陛下该进金丹了。"她柔荑才触到玉匙,燕归的短戟已横在药盏上方。药汤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水面浮着的不是倒影,而是半张墨家傀儡符。
我屈指叩响天问剑鞘,十二旒玉藻撞碎药汤幻象:"夫人可知这丹砂产自何处?"
"自、自是巴蜀..."
"是骊山丹穴。"我捏碎玉匙,朱砂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砖的楚云纹上,"用我大秦的丹,炼诛秦的蛊?"
芈夫人鬓角渗出冷汗时,燕归的戟尖已挑开她腰间玉带。藏在夹层里的青铜卦签叮当落地,每枚都刻着项氏族徽。白霆恰在此时押着巫医进殿,银枪上挑着的药童头颅还在滴血。
"陛下圣明!"巫医突然挣脱桎梏扑向卦签,"楚虽三户..."
"聒噪。"我话音未落,燕归的龙鳞镖已贯穿巫医咽喉。他旋身用大氅裹住飞溅的血珠,玄色织物上的玄鸟暗纹竟将血滴吸噬殆尽。
芈夫人突然癫笑,湘妃竹簪迸出淬毒银针。燕归抬臂去挡的刹那,我瞥见他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暗器,而是楚军夜袭咸阳的幻象。天问剑出鞘三寸,银针在龙吟声中调转方向,将她的云鬓钉在描金柱上。
"带下去。"我甩落剑穗沾染的胭脂,"让项燕看看他侄女的模样。"
五更鼓响时,燕归在沙盘前摆出新阵型。他指尖老茧刮过云梦泽模型,在芦苇荡位置按下三枚龙鳞镖:"墨家在水下布了铁索阵,需用火攻。"
白霆突然扯开战袍,胸口箭伤溃烂处爬着蛊虫:"那帮楚蛮在箭簇喂了尸毒,中箭者三日即狂。"
我摩挲着天问剑的逆鳞鞘,忽然记起徐福消散前的诅咒。丹殿下传来工匠铸造青铜巨弩的锤击声,每一声都像是砸在太阳穴上。
"陛下,阴阳家送来避毒珠。"魏缭的紫袍沾着露水,机关匣里躺着的却是楚王室玉璧,"但老臣验过,这分明是楚昭王陪葬品。"
燕归突然割破指尖,将血珠滴在玉璧螭纹上。血线顺着纹路游走,竟勾勒出云梦泽暗道图:"三年前我追杀墨家叛徒时,见过这种血祭术。"
他断眉在鲛烛下微微抽动。我知道他又想起被囚在墨家地宫的岁月,那些刻在脊背上的咒文此刻正在衣料下发烫。
"白霆带三千锐士走旱路。"我捏碎玉璧,锋利的碎片割开掌心,"燕归率楼船横渡云梦。"
"陛下不可亲征!"魏缭的龟甲卦签突然自燃,"卦象显示..."
"朕即是天命。"我将染血的玉璧渣滓撒向沙盘,楚地模型瞬间燃起幽蓝火焰。燕归背上金鳞与火焰共鸣震颤,在他战袍投下龙影。
楼船撞破晨雾时,我看见燕归立在船首的身影。他未着铠甲,玄色深衣被江风鼓成鹰翼,腰间却悬着我昨夜所赐的错金符节。当第一支火箭掠过桅杆时,他反手抽出双戟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在易水冰面搏杀墨傀的燕国公子。
"东南巽位!"我对着艨艟下的阴影挥剑。燕归的龙鳞镖应声入水,炸起的浪花里翻出七具铁索连环的楚军尸首。白霆的狼烟在此时升起,对岸传来投石机轰击城墙的闷响。
项燕之孙的赤豹旗出现在芦苇荡时,燕归突然纵身跃入江中。我握紧舵轮的手背青筋暴起,看着他消失的水面泛起血泡——这疯子竟用肉身去破机关阵。
半柱香后,楼船剧烈震颤。燕归破水而出的瞬间,带起的浪涛化作万千冰刃。他左肩插着半截青铜齿轮,右手却高举楚将首级:"陛下,水道通了!"
我看着他淌血的嘴角,突然想起灭燕时那个宁死不跪的少年。此刻他眼中跳动的战意,与当年蓟城箭楼上如出一辙。天问剑劈开最后一道铁索时,我听见自己嘶吼的诏令混着龙吟:"大秦锐士,给朕碾碎楚祠!"
燕归却在此时回头,染血的手指划过心口金鳞。云梦泽的波涛在他脚下分开,露出墨家藏在江底的弑龙阵——三百童男童女的尸骨,正拼成我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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