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楚祠血祭》

云梦泽的浪头打上甲板时，伙夫老吴正攥着半块黍饼发抖。他瞧见燕归将军赤脚踏过带血的缆绳，脚踝金鳞割开雨幕的模样，活似洞庭湖传说里的蛟精。

"龟儿子的，这雨掺了尸毒！"巴蜀口音的弩手二狗子啐了口唾沫，铜弩机括卡着水草，"伍长，给俺撒泡尿冲冲！"

伍长陈胥刚解裤带，忽见水面浮出人面鱼身的怪物。他尿到一半的物事差点缩回去："娘咧！楚蛮把鲛人尸傀都召出来了！"

我立于楼船九旒旗下，天问剑尖垂落的血珠在甲板蚀出小洞。燕归甩来楚将首级砸中鲛人尸傀，转身时断眉溅着蓝血："陛下，这雨蚀铁器！"

三十丈外传来白霆的怒吼。他麾下先锋营正在抢滩，楚军却从芦苇荡推出包铜楯车。新兵蛋子王犇被压在楯车下，肠子流出来还在嘶喊："风！风！大风！"

"定。"我对着江面轻吐敕令。雨滴悬在半空，燕归的龙鳞镖得以穿透三架楯车缝隙。老吴趁机将滚烫的鱼膏油泼向尸傀，二狗子用尿浸过的弩箭引燃火线。

"轰——"

陈胥的铜弩被气浪掀飞，他抱住桅杆鬼叫："燕将军！十点钟方向！"这邯郸老兵自创的时辰方位法，竟让燕归双戟精准刺入鲛人眼窝。

芈夫人突然出现在敌舰船头。她湘妃竹簪插着王犇的眼球，楚地巫袍在妖风中猎猎："暴君！可知这些童尸都是你大秦子民？"

我掌心逆鳞骤然发烫。昨夜批阅的南阳饥荒奏报，此刻在脑海中与江底尸阵重叠。燕归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抹在天问剑身："陛下，让臣破这妖阵。"

"准。"

他纵身跃入江水的刹那，二十艘艨艟同时放出铁索。老吴看见燕将军在水下化作金鳞玄蛟，锁链缠身的模样让他想起老家祭河神的场景。

"狗日的楚贼！"二狗子用巴蜀土话骂着，尿湿的草鞋猛蹬弩机。陈胥捡起断矛捅穿爬上甲板的尸傀，腐肉溅到唇边才发现是腌制过的腊肉——楚军竟用粮仓陈尸作儡！

白霆的银枪突然刺破雨幕。他赤膊冲上敌舰，胸口箭疮流着黑血："项家小儿！可识得你白爷的枪法？"项燕之孙的赤豹旗应声而断，旗杆插进楚祠神像眼眶。

江心突然炸起十丈水柱。燕归破水而出时，身后拖着三百具童尸铁索。他心口金鳞剥落大半，嘶哑的吼声竟震碎楚军战鼓："陛下，阵眼在神像！"

我咬破舌尖，真言混着血沫喷在剑锋："焚！"

楚祠七十二神像同时自燃，火中传出万千童谣。芈夫人癫笑着投江，她坠落的轨迹里浮现昌平君被赐死的画面。老吴趁机抛出渔网罩住最后一名尸傀，二狗子的尿弩补上致命一击。

"赢了！老子宰了三个！"王犇的尸首突然抽搐，肠子缠住陈胥的脚踝。伍长含泪斩断同袍遗体时，看见燕归将军跪在船头剜肉补鳞。

白霆踉跄着掷来项氏首级："陛下...箭毒..."他栽倒前死死抓住我的冕旒，十二旒玉藻染成绛色。燕归的龙鳞镖突然扎进白霆心脉，乌血顺着金鳞纹路渗出。

"你！"我剑指燕归咽喉。

"鳞毒相克。"他撕开白霆战袍，心口箭疮竟爬出青铜蛊虫。二狗子吓得跌坐甲板："娘嘞！这虫子在啃白将军骨头！"

魏缭的机关鸢掠过战场，投下的药囊被陈胥凌空接住。老吴熬药时嘟囔："龟儿子，这苦艾味跟俺婆娘熬的一个样。"当汤药灌入白霆喉头，他呕出的蛊虫被燕归用金鳞碾成齑粉。

暮色降临时，我望见燕归在船尾祭奠童尸。他将楚祠残香插在黍饼上，哼的竟是灭燕时听过的蓟城小调。陈胥壮着胆子递上酒囊："将军，暖暖身子。"

"留着。"燕归将酒洒入江中，金鳞映着水底冤魂，"等天下一统，有的是庆功酒。"

对岸突然传来楚地巫祝的招魂曲。燕归背上金鳞倒竖，他听见曲中夹杂着墨家机关兽的嘶鸣。二狗子提着裤腰带窜过来："将军！俺尿急！"

"对着巽位。"燕归踹翻木桶，"楚蛮在东南方埋了震天雷。"

当夜雷爆震醒全军时，老吴发现燕将军独自立在残舰上。断眉映着火光，掌心攥着半块楚童的玉坠——那质地与当年蓟城箭楼上，他幼弟颈间之物一模一样。

穿越大秦吗有点意思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