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慈安堂的道长

黎明的微光中，林小夏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和病号服，明显犹豫了一下。

"去...去老城区慈安堂。"她牙齿打颤地说，肩膀上的手印隐隐作痛。

司机通过后视镜打量她："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去医院？"

"我刚从医院出来，"林小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急事...麻烦开快点。"

车子驶入晨雾中的街道，林小夏紧盯着后视镜，生怕看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别回头，他在你后面。"

林小夏浑身僵硬，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她想回头确认，又想起短信的警告，只能死死盯着前方。车窗上渐渐凝结出水珠，慢慢汇聚成几个字：

"他来了"

出租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林小夏差点撞上前座。一辆卡车横在马路中央，司机骂骂咧咧地绕过去。

"真是见鬼了，"司机嘟囔着，"刚才明明没车啊..."

林小夏的心沉了下去。她悄悄侧头，从车窗倒影中看到后座上多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苏明远正坐在她身后，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师傅！停车！"她尖叫起来，疯狂拍打车窗。

司机被她吓得不轻，一个急刹停在路边。林小夏扔下一张钞票，拉开车门就往外冲。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听见司机在后面喊："姑娘！慈安堂在反方向！"

晨雾越来越浓，林小夏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形成白雾。她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小心！"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林小夏抬头，看到一位穿着藏青色道袍的老者。老者约莫七十岁左右，白发束成道士髻，面容清瘦但精神矍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张...张道长？"林小夏颤抖着问。

老者眉头一皱："姑娘认得贫道？"

"苏雨晴让我来找您！她说...说'双魂缠'出现了！"

张道长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一把抓住林小夏的手腕，三指搭在她的脉搏上，脸色越来越凝重。

"阴气入体，双魂缠身..."他低声说，然后猛地拉开林小夏的衣领，露出肩膀上的手印，"果然如此！"

道长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贴在林小夏额头上。她顿时感觉一股暖流从额头流向全身，肩膀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跟我来，此处不宜久留。"张道长拉着她快步走向巷子深处。

雾气中，慈安堂的轮廓渐渐清晰。这是一座古朴的道观，朱红色的大门已经斑驳褪色，门楣上挂着一面八卦镜。张道长推开侧门，带林小夏进入一间简朴的厢房。

房间中央摆着一个香案，上面供奉着三清像，香炉里青烟袅袅。墙上挂满了符咒和桃木剑，角落里堆着几个贴着封条的黑陶罐。

"坐下。"张道长指了指蒲团，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林小夏从租住503室开始讲起，说到钢琴、血迹、镜中的苏雨晴，以及医院里的遭遇。随着她的叙述，张道长的眉头越皱越紧。

"二十七年前那桩案子，贫道有所耳闻。"他打开木匣，取出一把铜钱剑，"苏明远杀女后自缢，怨气极重，化为'子母双煞'。这些年他们害了不少人，但一直找不到彻底消灭的办法。"

"为什么选中我？"林小夏痛苦地问。

张道长指了指她的面相："你眉间有阴纹，八字偏阴，最容易招引这类邪物。更重要的是..."他停顿了一下，"你长得像苏雨晴生前的模样。"

林小夏想起苏明远说过的话——"因为你长得像她"。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被刻意选中的替身。

张道长点燃三炷香，在香案前念念有词。突然，香炉里的香灰无风自动，形成一个漩涡。

"不好！"道长大喝一声，"他们找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慈安堂的大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撞开。阴风呼啸而入，吹得符咒哗啦作响。香案上的烛火变成了诡异的绿色，房间里温度骤降。

"躲到八卦图后面去！"张道长一把将林小夏推到墙边，自己手持铜钱剑站在房中央。

雾气从门缝涌入，渐渐凝聚成两个人形——苏明远和苏雨晴。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苏雨晴眼神空洞，完全被苏明远控制着。

"老道士，"苏明远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在说话，"把她交出来，否则连你一起杀！"

张道长冷笑一声："孽障！生前杀女，死后为祸，今日贫道就替天行道！"

他手腕一抖，铜钱剑发出清脆的嗡鸣，剑身上的铜钱自动旋转起来。苏明远发出一声怒吼，扑向道长，两人缠斗在一起。

林小夏蜷缩在墙角，看着这场超自然的战斗。张道长的铜钱剑每次划过，苏明远身上就会冒出一股黑烟。但苏明远的攻击也越来越疯狂，有几次差点抓伤道长。

突然，苏雨晴的身影飘到林小夏面前。她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沌，似乎在挣扎。

"帮我..."她艰难地说，"他控制了我...用这个..."

苏雨晴的鬼魂伸出手，掌心是一枚小小的钢琴键。林小夏下意识地接过，顿时感到一阵刺痛——钢琴键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就在这时，张道长被苏明远一掌击退，撞在香案上。香炉倾倒，香灰撒了一地。

"哈哈哈！"苏明远狂笑着，"老东西，就凭你也想阻止我？"

他转向林小夏，面目狰狞："现在，该结束这场游戏了..."

林小夏握紧那枚染血的钢琴键，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苏雨晴！你不想再弹琴了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划过。苏雨晴的鬼魂剧烈颤抖起来，眼中的混沌逐渐褪去。苏明远脸色大变，转身想要再次控制女儿，但已经晚了。

"爸爸..."苏雨晴的声音清晰而悲伤，"该结束了..."

她扑向苏明远，两道鬼魂纠缠在一起，发出刺眼的白光。张道长趁机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画下一道血符，然后猛地刺向那团白光。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房间里恢复了平静。林小夏睁开眼睛，看到张道长瘫坐在地上，汗如雨下。苏明远和苏雨晴的鬼魂都不见了，只有那枚染血的钢琴键还躺在她手心。

"结...结束了吗？"林小夏颤抖着问。

张道长摇摇头，面色凝重："只是暂时击退。'双魂缠'怨气太深，必须找到他们的尸骨，才能彻底超度。"

他艰难地站起身，从香案下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

"明天是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日。"道长翻到某一页，指着一幅插图，"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苏雨晴的尸骨，否则..."

插图显示的是一幅恐怖的画面：一个女子站在血泊中，身后是无数冤魂。

林小夏明白，这场噩梦还远未结束。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但她知道，最黑暗的时刻还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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