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之痕番外二：岁寒松柏

程队忌日这天，周清澜在修复一尊唐代观音像时，发现莲座里藏着一封未拆的信。

一.松烟

长安城的初雪落得很早。

周清澜裹紧驼色大衣，站在碑林博物馆的廊檐下。她手中捧着的锦盒里，是程越最后留在刑侦大队办公桌抽屉里的私人物品——一支钢笔，半盒受潮的薄荷糖，和一张被血迹晕染的敦煌地图。

"周老师，您来看看这个。"新来的助手小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我们在清理那批查扣的走私文物时，发现这尊观音像的莲台有夹层。"

修复室的灯光下，鎏金观音低眉浅笑。当周清澜用探针轻轻拨开莲瓣暗格时，一封信飘落在地。

信封上是他凌厉的笔迹：

「致吾爱清澜 若你未曾找到 便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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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长信

信纸用的是国际刑警的案情记录笺，有些字迹被水渍晕开：

「清澜：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失信了。答应陪你去看的敦煌星空，终究要食言。

父亲书房的地板下，除了罪证，还有母亲留下的日记。原来她与你父亲，曾经是敦煌研究院的同事。那件'西夏金匮'，实则是记载着丝路文物走私路线的密档，从北宋延续至今。

我一直在想，若当年母亲没有死，你父亲没有出事，我们是否会在某个学术会议上相遇？你会不会嘲笑我这个刑警不懂'雨过天青'的釉色分类？

昨日在码头仓库，我中枪时突然明白：这二十年的纠葛，或许就是为了让我遇见你。我们没能救回父母，但至少...（此处血迹斑驳）

记得明净寺那幅《溪山清远图》吗？我偷偷在题跋处添了'程越观之'。若你修复时发现，就当是...（墨迹被反复涂改）

保重。

程越 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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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新雪

除夕夜，周清澜独自登上明净寺的藏经阁。

她展开那幅修复完毕的《溪山清远图》，在程越偷偷题字的角落，添了一行新的小楷：

「癸卯冬 周清澜 复观之」

窗外，长安城的新雪簌簌落下。恍惚间似乎有人从身后为她披上外套，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转瞬即逝。

"你看，"她对着空荡荡的藏经阁轻笑，"我现在分得清所有青釉的色阶了。"

第一束烟花在夜空绽开时，供桌上的弹壳戒指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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