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单车

晨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碎金般的光影在青石板路上跳跃。

贺江的手指轻轻收拢，将俞晚柔软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

指尖微凉的触感如同清晨沾着露水的花瓣，让他的皮肤瞬间泛起一层细微的战栗。

“我们去椅子上吃。”贺江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像是一把刚从琴盒里拿出来的吉他弦。

他牵着俞晚走向路边的长椅，木质椅面上还凝着未干的露珠，冰凉而湿润。

少年脱下校服外套铺在上面，蓝白相间的布料上残留着洗衣液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晨风气息。

俞晚捧着豆腐脑的塑料碗，热气氤氲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妈妈都不让我吃，”她舀起一勺颤巍巍的豆腐脑，金黄的榨菜丁点缀在雪白的豆花上，声音轻快又带点撒娇的味道，“她说吃太多油不好。”

贺江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少女粉嫩的舌尖快速舔过嘴角的酱汁，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他攥紧了手中的纸巾。“慢点，”他伸手擦过俞晚的嘴角，指腹不经意蹭到那片柔软的肌肤，语气略显慌乱，“又没人跟你抢。”

晨风拂过，带来远处面包店刚出炉的香气。贺江三两口解决掉自己的那份，起身时顺手拎起俞晚的书包。

少女的书包意外地轻，上面挂着的星星挂坠叮当作响，清脆的铃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来吧，今天我骑车载你。”贺江长腿一跨坐上自行车，拍了拍锃亮的单杠。

这辆定制版公路车的横杠上还留着去年贴的猫咪贴纸，在晨光中泛着褪色的光泽。

俞晚二话不说就侧坐上来，校服裙摆随着动作扬起一道弧线。贺江突然僵住了——少女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发丝间橙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几乎能感觉到她呼吸时后背的起伏，像一只停驻在肩头的蝴蝶。

“下来下来，”贺江的声音有些发紧，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让你上你就上吗？”他慌忙从后座取下软垫，动作大得差点碰倒自行车，“坐这个，舒服一点。”俞晚咯咯笑着换到后座，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

贺江的呼吸一滞，校服下的腹肌不自觉地绷紧。少女的指尖隔着衣料传来温度，像一串细小的火星，沿着脊椎一路燃烧到后颈。

“坐稳了。”他蹬动踏板时声音有些哑。自行车穿过林荫道，碾过满地金黄的梧桐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俞晚的笑声飘在风里，发丝扫过他的后背，痒痒的触感让少年握把的手微微出汗。

“你今天好点了吗？”俞晚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感觉你昨天怪怪的诶。”

贺江的车把猛地歪了一下。

昨夜的梦境碎片突然涌入脑海——昏暗的浴室、蒸腾的水汽，和幻想中俞晚那双带着小痣的眼睛。自行车碾过一块石子，颠簸中少女将他搂得更紧。

“没事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让你担心了。”转过街角，学校的钟楼已经映入眼帘。晨光中，哥特式的尖顶泛着金色的光芒。

“到前面放我下来吧，”俞晚突然收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这样让别人看到了好尴尬。”她的声音闷闷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能清晰地听见少年骤然加速的心跳。

贺江在离校门还有两百米的小巷口停下。巷子很安静，墙角的野蔷薇还在绽放最后几朵花。

他单脚撑地，感受着后背的温度一点点撤离，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他轻声应道，却迟迟没有动作。

俞晚跳下车时，裙摆扫过他的膝盖，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少年垂下眼睛，长睫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们并肩走在铺满阳光的小巷里，自行车轮转动的声音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俞晚突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贺江。”“嗯？”“明天……”少女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耳尖泛着淡淡的粉色，“还能给我带豆腐脑吗？”

贺江望着她睫毛上跳跃的阳光，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触到那个柔软的小发旋：“加双份榨菜？”俞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星。

她正要回答，上课预备铃突然响起。少女惊呼一声，抓起书包就往校门口跑，蓝白相间的校服背影在晨光中格外明亮。

贺江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在后面，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

晨风送来远处玉兰花的香气，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正跳动着比平时更热烈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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