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只是一盘散沙》
(一)长生者的清醒
云清坐在德云社后台的雕花木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三千年的岁月在她眼中沉淀,化作一抹难以察觉的倦意。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落在窗棂上,转瞬即逝。
"云姑娘,你说......爱情是什么?"
周九良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忐忑。他站在化妆镜前,手里攥着刚摘下的眼镜,镜片上还残留着表演时的热气。云清抬眼望去,看见他耳尖泛着淡淡的红,像是被这个问题烫着了。
她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爱情啊,"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后台都安静下来,"不过是一盘散沙。"
孟鹤堂正在整理大褂的手顿了顿,几个年轻学员互相交换着眼色。周九良愣在原地,喉结动了动:"那......"
"风一吹,就散了。"云清站起身,月白色的旗袍在灯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晕。她走到窗前,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作一滴水珠。"长生者最幸运的,就是永远不会被这些转瞬即逝的东西困住。"
周九良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带着笑意的女子,此刻遥远得像隔了千山万水。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后台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演出要开始了。
(二)他成亲那日
北平城的春天来得猝不及防。一夜之间,满城的桃花都开了,粉白的花瓣飘在德云社的屋檐上,又轻轻落在云清的肩头。
她站在最高的那处飞檐,看着迎亲的队伍从长街尽头缓缓而来。唢呐声震天响,八抬大轿上缠着红绸,周九良穿着大红喜袍,胸前别着朵绸缎扎的花,在马上笑得腼腆。
"真不去抢亲?"小青蛇从她袖口探出头,金黄的竖瞳里映着满城喜庆的红色。
云清轻笑一声,指尖的花瓣瞬间化作齑粉。"抢来做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唢呐声淹没,"让他陪我百年,然后看着我永远年轻,而他白发苍苍?还是让他也长生不老,最后厌弃这无尽的生命?"
迎亲队伍经过德云社时,周九良突然抬头望向屋顶。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片桃花瓣打着旋儿落下。他莫名觉得心口一空,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三)散沙落地
三年后的冬天格外冷。周九良跪在灵堂里,怀里抱着不满两岁的孩子。妻子因难产留下的病根终于在这个寒冬带走了她,棺木前的长明灯被穿堂风吹得忽明忽暗。
云清站在最远的角落里,黑色面纱遮住了她永远年轻的容颜。她看着周九良佝偻的背影,看着他颤抖着给孩子擦眼泪的手,突然明白了那个雪夜自己说过的话有多残忍。
爱情的确是一盘散沙。可有些人明知如此,还是愿意用双手去捧,哪怕最后指缝里什么都留不下。就像现在的周九良,明知生死有命,还是把一颗心完完整整地交了出去。
她转身离开时,灵堂里的蜡烛突然齐齐暗了一瞬。周九良若有所觉地回头,只看见一片飘落的黑色面纱,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化作了青烟。
(四)再无重逢
四十年的光阴对云清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当她再次站在周九良的病床前时,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已经满头白发,瘦削的手背上爬满皱纹。
"云......姑娘?"老人的眼睛已经浑浊,却在这一刻突然亮了起来。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云清没有去握那只手。她只是轻轻拂过老人额前的白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你看,我说过的。"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爱情只是一盘散沙。"
窗外的桃花又开了,粉白的花瓣被风吹进病房,落在洁白的床单上。"而我们......"云清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连风都不需要,就散了。"
最后一瓣桃花落下时,病房里的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护士们冲进来时,只看见老人安详的面容,和窗台上一个积满灰尘的茶杯,杯底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茶渍,形状像极了一条盘踞的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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