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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

【晨】

周九良第一次梦见云清，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

德云社后台的空调嗡嗡作响，他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小憩，半梦半醒间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味。睁开眼，看见云清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本草纲目》，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翻书的动作很轻，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时几乎不发出声响。发间的白玉簪子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有几缕碎发垂在耳侧，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周九良没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梦里的一切都格外清晰——他能看见她睫毛投下的阴影，能听见书页翻动时细微的沙沙声，甚至能感受到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温度。

"醒了？"云清突然抬头，琥珀色的眸子望过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像是要撞破胸膛。

闹钟响起时，周九良猛地坐起身，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休息室里空荡荡的，哪有云清的身影。窗外夕阳西沉，橘红色的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给一切镀上温暖的轮廓。

他摸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悬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云清的声音清清淡淡，和梦里如出一辙。

"云清姐。"周九良听见自己的嗓子有些哑，"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背景音里有古琴的余韵："......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周九良看着窗外归巢的飞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就是......梦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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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

云清总是这样，平淡得近乎透明，却又让人移不开眼。

周九良记得第一次真正注意到她，是在某个夏末的午后。德云社后台吵吵嚷嚷，演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云清独自坐在角落的茶案前，正在煮水沏茶。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青瓷茶壶在素白的手指间倾斜，水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茶香随着蒸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刻意的姿态，却莫名让周九良想起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要尝尝吗？"她突然抬头，对上周九良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他慌慌张张地接过茶杯，滚烫的杯壁烫得指尖发红。云清轻轻"啧"了一声，抓过他的手看了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蘸了点药膏抹在他手指上。

"毛手毛脚。"她的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冰凉的药膏缓解了灼痛，周九良却觉得脸上更烫了。他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指，云清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粉色。

后来他才知道，那茶是武夷山的大红袍，那药膏是用了三十多种药材调制的秘方，都是云清亲手准备的。

"你看这些不无聊吗？"有次周九良指着她手里的《山海经》问道。

云清抬眸，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你觉得我无聊？"

"不是......"周九良挠了挠头，突然福至心灵，"就是觉得，你应该看点更有意思的。"

"比如？"

"比如......"他绞尽脑汁，"《如何驯服一只橘猫》？"

云清笑了。

那是周九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开怀，眼角微微弯起，像是盛了一汪清泉。他突然觉得，就算她再平淡，再安静，他也愿意一直这样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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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

周九良做过很多关于云清的梦。

有时梦见她在后台泡茶，水汽氤氲中抬眸看他；有时梦见她站在露台上晒太阳，长发被风吹起；有时梦见她低头抚琴，指尖拨动琴弦，一声清越的琴音荡开......

每一个梦都平淡得像是生活中的某个瞬间，醒来后却让他心头柔软。

最难忘的是那个雨夜。梦里他发着高烧，云清守在床边，用沾了冷水的毛巾给他擦脸。她的手指很凉，碰到滚烫的皮肤时激得他一个激灵。

"别动。"她轻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周九良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腕："云清姐......"

"嗯？"

"我梦见你了。"

云清的动作顿了顿，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在给我擦脸......"

醒来时窗外果然下着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周九良摸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给云清发了条消息："睡了吗？"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就亮了起来："没有。"

他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突然翻身下床，抓起外套就往外冲。雨下得很大，等他跑到云清家门口时，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上的水珠不断往下滴。

门开了，云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干毛巾。她穿着棉麻的睡袍，发梢还带着湿气，像是刚洗过澡。

"......怎么了？"她问。

周九良喘着气，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就是......想见你。"

云清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把他拉进屋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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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后来周九良渐渐明白，爱一个人，不是非要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它可以很平淡，平淡得像一杯清茶，像一缕阳光，像一场午后的梦。就像云清——她不爱说话，却会在他生病时默默守一整夜；她不爱热闹，却会在他演出时坐在台下最显眼的位置；她平淡得像一泓清水，却让他每一次梦见，醒来都觉得甚是爱她。

某个演出结束后的深夜，周九良送云清回家。月色很好，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一家还没打烊的花店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

云清站在路灯下，看着他在花店里挑挑拣拣，最后拿着一支向日葵走出来。

"给。"他把花递给她，耳根有些发红，"听说向日葵总是向着太阳......"

云清接过花，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同时瑟缩了一下。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脸上的热度。

"周九良。"云清突然开口。

"嗯？"

"我昨晚也梦见你了。"

他心跳漏了一拍："梦见我什么了？"

云清低头嗅了嗅向日葵，唇角微微上扬："梦见你送我一朵花。"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周九良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美好的时刻——不需要华丽的辞藻，不需要盛大的告白，只是这样并肩走着，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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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初冬的清晨，周九良醒来时，发现云清正靠在床头看书。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轻声说："我又梦见你了。"

云清合上书，低头看他："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坐在窗边看书。"周九良笑着说，"和现在一模一样。"

云清也笑了，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那以后，我天天让你梦见。"

窗外，雪悄无声息地落下。屋内温暖如春，茶香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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