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霁阳踩上结冰的台阶时,腹部突然抽紧。她本能地去抓扶手,指尖擦过凝霜的铁栏杆,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台阶上。羽绒服下摆掀起的瞬间,她看见雪地里绽开刺目的红。
"安安..."她抖着手摸向小腹,雪花落在睫毛上融成水雾。手机从口袋滑进雪堆,屏幕还亮着邓放十分钟前发的消息:[夜航训练延迟,给你热了银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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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霁阳盯着天花板剥落的墙皮,消毒水混着血腥味呛得她干呕。胎心监护仪的电流声忽远忽近,像那年邓放在暴风雨里迫降时,无线电里断续的杂音。
"胎心146,有宫缩。"护士掀开帘子,"家属呢?"
程霁阳咬住下唇摇头,指尖陷进掌心。突然帘外传来重物倾倒的巨响,邓放喘着粗气撞进来,作训服结满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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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兆流产,但胎心稳定。"老主任推了推眼镜,"卧床两周,绝对静养。"
邓放的手还按在程霁阳输液的右手上,手粘着化开的雪水。她忽然摸到他尾指在抖——这双操控精密仪器的手,此刻正泄露着后怕。
"当时我在试新改装的..."
"平安就好。"程霁阳把他的手拉到腹侧,"摸摸看,安安在踢你。"
微弱的胎动透过羊水传来,邓放突然把脸埋进她颈窝。滚烫的液体渗进病号服,比她见过的任何航空燃油都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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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母拎着鸡汤进来时,看见邓放蜷在陪护椅上,作战服盖着程霁阳的脚。床头柜摆着拆到一半的便携胎心仪。
"妈..."程霁阳竖起食指,"他三天没合眼了。"
阳光漫过相握的手,照见邓放掌心未愈的擦伤——那是昨夜在急诊室走廊摔倒时,为护住保温壶里的银耳羹蹭破的。碎瓷片还嵌在战术腰带里,和保胎药并排放着。
窗外雪霁初晴,程霁阳数着吊瓶滴落的水珠。突然感觉小腹温热,邓放正用手机放白噪音,唇语随节奏轻动:[安安不怕,爸爸在]
保温壶里的银耳羹早已凉透,却比任何琼浆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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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霁阳在剧痛中惊醒,右脚踝仿佛被钢索绞住。她刚蜷起身子,邓放已经翻身坐起,手精准扣住她抽筋的小腿。
"嘶——轻点!"
"忍忍。"邓放单手拧开床头恒温理疗仪,红光映着他眼底的血丝,"腓肠肌痉挛,得反向拉伸。"
程霁阳疼得掐他大腿,他掌心滚烫的膏药贴上她冰凉的脚心,"上周你说梦话要喝黄桃汁。"
胎动突然加剧,像是对这场混乱的抗议。邓放立刻换了手法,指尖顺着经络往上推:"安安乖,别踢妈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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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夜灯随着脚步声亮起,程霁阳第4次推开卫生间门时,终于崩溃:"你别跟了!"
邓放踩着防滑垫僵在门口:"地上有返潮..."
"我是怀孕不是残废!"她摔上门,却听见门外窸窸窣窣。
冲水声里,程霁阳扶着腰挪出来,正撞见邓放跪在地上铺吸水毯。
"至于么..."她眼眶发酸,"上次摔跤是意外。"
"至于。"邓放突然环住她浮肿的脚踝,"那次我在塔台收到警报,仪表盘汗湿得握不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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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霁阳在晨光里数妊娠纹,突然被温热的掌心盖住。邓放正削苹果。
"丑死了。"她扯过睡裙。
"是勋章。"苹果喂到嘴边。
胎动恰在此时划过邓放掌心,像流星掠过塔台玻璃。他突然单膝点地,耳朵贴上她滚圆的腹部:"报告程工,捕捉到敌机...啊!"
程霁阳揪着他耳朵笑出泪花:"是安安在踹登徒子!"
晨风掀动窗帘,将产检单上的孕周数吹成翅膀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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