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珍贵的战利品

电子钟刚跳至00:47，安安的啼哭像防空警报般撕裂寂静。程霁阳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膝盖撞到婴儿床栏杆的瞬间，邓放已经打开灯冲进厨房。

"57度！"他端着奶瓶冲回来，手上还拿着三块尿不湿，"按你说的先滴手腕..."

话音未落，程霁阳怀里的奶娃娃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奶嗝，吐出的奶渍精准命中程霁阳胸前的纽扣。两人手忙脚乱去抽纸巾，整盒湿巾"啪嗒"扣在安安翘起的小脚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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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爬上爬行垫时，邓放正用检修发动机的姿势研究婴儿车。身边放着《哄睡十八式》，旁边摆着拆成零件的安抚奶嘴。

"第7次尝试。"他对着哭得小脸通红的安安行军礼，"目标：入睡；方案：白噪音+萝卜蹲。"

程霁阳顶着黑眼圈冲奶粉，瞥见这人正用试飞训练的标准姿势深蹲。安安的襁褓在颠簸中散开，小脚丫踹在他喉结上，禁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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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程霁阳突然拍亮台灯："找到了！"

邓放抱着刚哄睡的安安僵成雕塑，手表显示心率过速："轻点！刚..."

"你看这个睡眠周期！"她举着写满数据的笔记本，"每次哭闹都在体温上升0.3度后，我们该提前半小时..."

话没说完，安安的哭声再次炸响。邓放绝望地发现，自己正用排除发动机故障的思维检查尿不湿："报告程工，不是漏尿不是胀气，疑似..."

"是饿了！"程霁阳扯开哺乳衣，"你倒是把恒温壶拿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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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飘窗撤退时，两人瘫在爬行垫上。安安含着奶嘴睡得香甜，小拳头攥着邓放一缕头发。程霁阳数着电子钟上的喂奶记录："02:15、03:47、04:32..."

"像不像那年抢修发动机？"邓放用拆导弹的谨慎取下头发，"每四十七分钟一次数据异常。"

程霁阳踹他一脚："闭嘴，战术手册第..."

"知道知道。"他忽然翻身罩住她，"现在该执行B计划——"温热的手掌覆上她酸痛的腰，"地勤人员轮岗休息。"

晨光漫过交握的指尖，照见邓放手背未愈的牙印——是昨夜程霁阳疼急了眼咬的。婴儿监护器的蓝光里，安安突然绽开无齿的笑，像朵坠入凡尘的小小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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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飞院的午休铃刚响，邓放扯下飞行记录本就往停车场冲。作训服兜里撞得叮当响，手机屏保是安安吮手指的抓拍照。后视镜里，雷涛举着饭盒追出来喊："老邓！你的红烧肉！"

"喂你闺女了！"吉普车甩尾溅起水花，车载导航自动切换成“安安”歌单。

程霁阳这边正跟数据较劲，手机突然在实验服里震动。监控视频里，安安正用口水吹泡泡，育儿嫂发来语音："程姐，安安认人了，不让我喂..."

“看看邓放能不能先回去，我马上就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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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放单膝跪在爬行垫上，手表开始十五分钟倒计时。安安的小脚丫踹开他解到第三颗的衬衫纽扣，奶渍在天蓝的衬衫上画地图。

"慢点喝..."他拇指擦过女儿下巴，"跟你妈一样急性子。"

玄关突然传来指纹锁声响，程霁阳喘着气甩掉鞋："便当呢？"

"微波炉。"邓放头也不抬，"给你留了糖醋里脊。"

两人挤在婴儿床边吃阿姨重新热的午饭，程霁阳的筷子尖戳着碗："下午有组会..."

"我请了哺乳假。"邓放把安安打嗝的姿势调整成标准45度角，"你去睡会儿。"

阳光穿透纱帘，在奶粉罐上投下光斑。程霁阳蜷在沙发里，听着父女俩的呼吸声渐渐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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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亮起时，程霁阳的电动车歪在单元门口。她抱着加班赶出来的报告冲上楼，正撞见邓放边视频会议边给安安换尿布。

"...是，发动机叶片参数我复核过了..."屏幕那头的技术员憋笑看着画面晃动，"首席，您那边需要协助吗？"

"不用！"邓放用肩膀夹着手机，湿巾精准投进垃圾桶，"明早八点把数据发..."

"哇——"安安突然一泡尿浇在他睡裤上。

程霁阳憋着笑接手孩子，摸到他后背汗湿一片。冰箱贴压着的便签最新一张写着：[19:30喂AD 23:00夜奶]，字迹被水渍晕开，像极那年试飞同意书上晕开的"平安"。

月光漫过拼接床，程霁阳的脚尖勾住邓放小腿："明天我调休。"

"我飞早班，七点前回来。"邓放把安安的小手包进掌心，"你看她睫毛，跟你午睡时一样会颤。"

夜航机的轰鸣隐约传来，怀中小人儿突然绽开睡笑。程霁阳想，这大抵就是人间最金贵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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