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温暖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夏姜绵就被房间透骨的寒气冻醒了。如今正值寒冬，那粗使奴婢炭火本就不多，没过子时便就灭了。她蜷缩那张薄薄的被褥里直犯哆嗦，不会儿就听到外头传来王嬷嬷裹着痰音的呵斥："小蹄子们还不滚起来！前院等着热水伺候主子起身呢！”

夏姜绵听到动静，也不敢再睡，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她动作虽慢，可也不敢耽误，怕惹了王嬷嬷的骂。一群粗使奴婢围在嬷嬷身前，王嬷嬷双手抱胸，满脸不耐烦地说道：“都麻溜着点，要是误了主子的事，扒了你们的皮！”说完，她便转身朝着前院走去了。

“去，你挑井水去！”

昨日找茬的几个婢女不知道何时又出现在夏姜绵身后，抬手推了她一把。因此绵绵跌了个踉跄，膝盖被蹭出来一道血痕，却引来了几个婢女的嘲笑。

井台上结着寸许厚的冰，夏姜绵站起身踮脚去够轱辘把手时，麻绳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她八岁的身量比井台高不出多少，每次摇轱辘都要把全身重量压上去。冻疮裂开的手掌在麻绳上蹭出血，融化的冰水顺着破袄领子往脊背上钻。

那装了水的木桶简直犹如千斤重担一般，再怎么摇轱辘也动不了了。夏姜绵的半边身子都快支撑不住了。她咬紧牙关，弓着腰，拽着绳子不肯松手。

然而，就在她快要功亏一篑之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轻松，仿佛手的重担一下子消失了。她惊讶地抬起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位年长的小厮，正微笑着看着她。

“这是新来的妹妹吧？我叫张驰，在后厨做事儿。”张驰热情地向夏姜绵打招呼，脸上洋溢着友善的笑容。那小厮清秀俊朗，就像那刚升起的朝阳，绵绵顿了顿低眸回到：“张驰大哥。我叫夏姜绵。”

张驰爽朗一笑：“姜绵妹妹，以后打水这种重活就别做了。你身板娇小，还是让我来吧。”说着，他轻松提起木桶，和夏姜绵一起往厨房走去。刚到厨房门口，那些之前丫鬟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张驰哥哥嘛，这小贱蹄子可真有本事，劳烦您来了？”张驰眉头一皱，正色道：“大家都是府里的下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嘴巴放干净点。”

那丫鬟被说得满脸涨红，却又不敢再吭声。夏姜绵感激地看了张驰一眼，小声说：“张驰哥哥，谢谢你帮我说话。”张驰拍了拍她的头：“别理她们，以后有哥哥在，没人能欺负你。”

这时，厨房管事板着脸走了过来，“都围在这儿干啥呢，不用做事了？”那阴阳怪气的丫鬟眼珠一转，立马告状道：“管事，张驰他不干活，跑去帮这个新来的打水。”管事听了，脸色一沉，看向张驰，“张驰，你怎么回事，本职工作不做好，去管闲事。”张驰正要解释，夏姜绵鼓起勇气站出来，“管事，是我力气小打不上来水，张驰哥哥看我可怜才帮我的，和他没关系。”管事哼了一声，“以后自己的活自己干，别老指望别人。张驰，下不为例。”说完便走了。

等管事走远，张驰悄悄对夏姜绵说：“妹妹，以后这种事让哥哥来扛，你别往前冲，容易吃亏。”夏姜绵心里暖乎乎的，重重地点点头。“谢谢张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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