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轮椅里的真相

[正文内容]

积水里的注射器泛着冷光，针尖那点粉红色液体晃得洛柯眼睛发疼。程志衡的锁骨在渗血，血珠滚下来，和针管里的颜色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轮椅突然"咔"地响了一声。程父的手指在扶手暗格里动了动，机械合成的电子音从轮椅底座传出来："第七支药...换你...不联系..."

程母的高跟鞋往后退了半步，鞋跟刮到地砖上的硫酸铜痕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嘴唇在抖，指甲掐进掌心，掐得和无名指上的戒痕一样深。

"妈。"程志衡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他扯开衬衫的动作太急，两颗扣子崩飞出去，一颗砸在标本盒上，弹起来落进积水里。"现在您还要烧掉多少年？"

洛柯看见他背上全是疤。不是烫伤，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排列得跟答题卡填涂区似的。每个针眼旁边都用纹身刻着日期，最早的那个是2018.04.06——他们分手第二天。

"你爸的病..."程母的西装领口被自己抓皱了，"L-312必须定期注射，但医院配额..."

周予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撑着想站起来，手刚碰到轮椅扶手就滑倒了，血从指缝往外涌，在积水里晕开一片淡紫色。洛柯下意识去扶，发现他手腕内侧的烫伤在渗血，血珠滚到程父轮椅的金属踏板上，立刻变成蓝绿色。

"柯柯。"程志衡抓住她手腕。他手心全是汗，黏糊糊的，但力道大得吓人。"你看清楚。"

他转身把背完全暴露在应急灯下。那些针眼在红光里泛着水光，像刚扎的。洛柯突然发现纹身不光是日期——每个日期下面都纹了道化学题，是她初三那年总做错的电解质配平题型。

"三年来我每周都去老校区。"程志衡的喉结动了动，"西侧第三棵樱花树下有块砖，松的。底下压着..."

轮椅又"咔"地响了一声。这次扶手里弹出一段录音，程母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志衡你听着，只要中考前你不联系那姑娘，你爸下周就能拿到药..."

洛柯的指甲陷进掌心的旧伤里。那伤是初三最后一次月考时留的，她当时在草稿纸上写满了程志衡的名字，写完又用笔尖全划烂了。

程志衡突然蹲下来，把周予安咳在积水里的血搅了搅。血丝在水里扭成分子式，是种很复杂的有机化合物结构。"我爸病历本后面那页，"他抬头看洛柯，"你记得我写过什么？"

洛柯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当然记得，初三化学竞赛前夜，程志衡非要教她配止血剂，说万一她考试时紧张得咬破嘴唇...

"碳酸氢钠溶液。"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水面上，"要配成淡粉色。"

程母的钢笔掉在地上，墨囊炸开的声响惊飞了窗外最后一只麻雀。洛柯看见她弯腰去捡时，后颈的碎发里藏着一大片白——比三年前在医务室撞见时多了起码一半。

"现在数清我的后悔了吗？"程志衡把周予安扶到墙边靠着，转身时背上的纹身擦过应急灯，在积水里投下一片晃动的光斑。洛柯突然发现那些化学题答案连起来，是道完整的解毒剂配方。

轮椅突然开始播放一段没发送的语音。程志衡十七岁的声音带着喘，背景音里有樱花簌簌落下的声响："柯柯，等我爸用完第7支药，我就去你家楼下..."语音断在这里，后面全是电流杂音。

周予安又咳起来，这次血沫里带着点蓝。他挣扎着抓住洛柯的鞋尖，在积水里画了个箭头，指向程父轮椅扶手的暗格。洛柯摸到个硬物，抽出来发现是半支没拆的注射器，标签上印着"L-312解毒剂原型"。

程母突然扑过来抢。她的指甲刮过程志衡背上的针眼，刮出一道血痕。洛柯下意识把注射器往身后藏，胳膊肘撞到标本盒，盒盖弹开时，那片烧焦的樱花标本正好飘到程父膝头。

阳光突然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焦黑的叶片上。洛柯看见叶脉背面用极细的笔迹写着："R=ρL/S"。是初三物理课本扉页她写给程志衡的公式，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被火烧得只剩一半。

程志衡的电子表碎片漂到她脚边，表盘底下压着的照片被水泡得发胀。洛柯弯腰去捡，听见程父的轮椅发出奇怪的机械音，像是藏在扶手里的录音设备在倒带。

"柯柯。"程志衡的声音突然很近。他伸手想拉她起来，袖口擦过她脸颊时，那股樱花香皂味和三年前塞进她课桌抽屉的一模一样。"你看积水。"

洛柯低头，看见自己影子旁边浮着周予安咳出的血分子式，正在阳光里慢慢变成淡粉色。

[未完待续]洛柯的指尖刚碰到那支解毒剂，程母突然像头发疯的母豹扑过来。她的珍珠项链断了，珠子噼里啪啦砸在积水上，有几颗滚进周予安咳出的血泊里，立刻染成诡异的粉紫色。

"给我！"程母的指甲掐进洛柯手腕，正好是当年月考时被笔尖划破的位置，"L-312的解毒剂只能静脉注射，你拿着会——"

程志衡突然横插进来，他后背撞上标本柜的玻璃，震得里面泡着的心脏标本剧烈摇晃。积水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喉结上还沾着刚才崩飞时溅到的血点："妈，您还要骗她多久？"他抓起洛柯的手腕举到应急灯下，那些陈年伤疤在红光里泛着水光，"您看清楚了，这支解毒剂标签上的生产日期——"

洛柯突然感觉注射器在发烫。她翻转标签，2018.04.05的钢印清晰可见，墨迹被水泡得微微晕开，但还能看清后面手写的小字：柯柯收。

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程父的机械臂"咔嗒"弹开，露出藏在金属关节里的微型投影仪。蓝光投在积水表面，晃动着显示出一份病历扫描件，患者姓名栏赫然写着洛柯父亲的名字。

"三年前车祸当晚，"程志衡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爸被送进急诊室时，抢救医生发现他血液里有L-312代谢物。"他弯腰捡起颗珍珠，捏着它在病历投影上划了道线，"这种抗癌药当时还在临床试验阶段，根本不该出现在普通患者体内。"

周予安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挣扎着去抓程母的裙摆，手指却在碰到面料的瞬间被静电打得一颤。积水上漂浮的珍珠突然开始冒泡，咕嘟咕嘟泛着淡紫色的泡沫。

"静电..."洛柯盯着自己手臂上竖起的汗毛，"这间实验室的湿度根本不可能产生静电，除非——"她突然转向轮椅，"程叔叔，您轮椅扶手里是不是藏着电击器？"

程母的高跟鞋突然打滑。她踉跄着扶住实验台，碰翻了装有硫酸铜溶液的烧杯。蓝色液体顺着台面流到地面积水里，突然变成诡异的荧光绿。

"2018年4月5日晚上九点十七分。"程志衡的电子表碎片突然开始闪烁，泡在水里的残存电路居然还在工作，"我妈给我爸注射完最后一支L-312，转头就给你爸静脉推了半支解毒剂。"他踢开脚边的珍珠，露出积水下藏着的一个微型电极，"所以她刚才怕你碰到这支解毒剂——因为里面掺了能诱发室颤的导电液。"

轮椅的投影突然切换成监控画面。模糊的镜头里，程母正往输液袋里注射什么，病床上躺着的人露出半张侧脸——是洛柯父亲车祸后缠满绷带的样子。

"柯柯你看积水！"程志衡突然拽着她后退两步。那些荧光绿的液体正在地上蜿蜒成心电图波形，最后一个尖峰突然蹿高，和当年洛柯父亲临终前的心跳监护仪曲线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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